夏夙自卑的声音传入宣衍耳里,他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希望你这么累罢了。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既是把你带回了大唐,便是承认你是我的太子妃,没人敢嫌弃你。”可是怎么办呢,宣衍是那么的优秀,如果她不努力些,怎么才配与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你敢说了,别人不是不嫌弃,而是不敢嫌弃。我从小受到的教育除了识字和音律之外其余的都很敷衍,或许那些师傅觉得身为王室公主,本就是站在最顶端的存在,用不着学那么多东西就会被人跪拜。在几个月前甚至在到京城前我都是这样想的,可是在入住秀沅宫后,虽然我接触的人不多,可是整个皇宫给的氛围宁静又祥和,这不是燕宫能比得了的。而能让若大的皇宫宁静又祥和,若是没有本事,仅凭高贵的身份铁定是做不到的,可你母后做到了,我想成为像她那样的人。”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宣衍还能说什么吗?“既是如此,那我像不再多言,只是学习是个过程,而不是一促而就的事,你得悠着点儿,仔细自己的眼睛和身体。”听着他的关心,夏夙心里暖暖地,可是宣衍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心里的暖意瞬间退尽。“有桩事我觉得不应该瞒着你,燕国派了使臣前来大唐,理由是给你送嫁妆,再过几日就要到了。”握笔的手缓缓收紧,夏夙的脸色也渐渐苍白和愤怒。她对此事没感受到任何的激动的善意,“母妃和崇王子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他们有句话说得对,血脉亲情是不可能割舍得断的,你既是要嫁与我,便是被全天下瞩目着,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嚼谈和评论,你母妃和你哥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吃准我们大唐会就范。”“我说过了,我……。”“你可以,但大唐不可以。”打断夏夙的声音,宣衍叹了口气,“我知你心中的愤慨,但这是我们所处的位置必须承受的。”夏夙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似在消化这件事。宣衍也未逼迫她,他了解她对慕贵妃和崇王子的恨,一个是亲生母亲,一个是手足兄长,却没一个真心待她,全把她当作棋子羞辱,换了谁都是刮骨般的痛和怨。“你可有我父王的消息,他还好吗?”离开燕国之后,她对燕国惟的惦念便只有父王了。幸好,他没有害过她。他在燕宫里有暗桩,自然是有燕王消息的,没立即作答是在权衡有告诉夏夙的必要吗?“有还是没有?”宣衍的缄默让夏夙有些害怕,更担心她听到的答案是噩耗。“是不是我父王出事了?”“暂时还没有。”宣衍又轻轻一叹,认为夏夙人已经在大唐,天不藏奸,燕国那些烂事迟早会曝出来,与其届时让她道听途说,还不如自己给她解释得清楚些,“你知道你们燕国的玺印不见这件事吗?”夏夙轻轻摇头,“玺印不是应该在我父王那里吗?怎么不见?”“国储之所以还留着你父王和你哥哥崇王子的性命,就是因为玺印尚不见踪迹。国储害怕你父王把玺印给了崇王子,而崇王子一直不拿出来是在憋什么大招。而崇王子也害怕国储比他找到玺印,届时燕国就真的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这番话听得夏夙浑身发寒,她没有打断宣衍的话,而是让他继续说下去。“据说你父王已经醒了,国储日日入宫逼他交出玺印,你父王就是不交。你哥哥崇王子也日日到你父王宫门口去报道,却被国储的人给拦下,连你父王的面都见不到,好几次都在宫门口打起来。”那她更希望玺印永远不要出现才好,这样父王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呵呵。”夏夙冷笑着评价一句,“这二人狗咬狗。”话虽糙,但形容得很贴切,宣衍踢了个软凳坐在书案前,正色看着夏夙,“燕宫现在这样的境况,于你哥哥而言很不利,于你父王而言更是不利,你真的准备撒手不管吗?”夏夙搁下笔,也正色的看着宣衍,“我如今孤女一个,不想与燕宫有任何的牵扯。所以,就算真想管,也不是我管,而是你——你们大唐来管。可我不希望你们管,国储和我哥哥那样的人品,他们能把燕国带向更好的方向吗?抑或是你觉得你助我哥哥成为新的燕王后,他会感激你?会怀着你这份相助之情对大唐毫无介蒂?”“你……竟如此通透了。”宣衍感叹了一句。“我一直不曾向你提及过,当初若不是你在新犁城救了我,我要么被新月楼捉回去沦落成为一个女伎,要么就是我不堪受辱自缢身亡,哪里还能到这大唐,感受另一番清静天地?那时不知道仇人是谁,满心的恨无处发泄,可知道了仇人是谁,心里的恨也只会重不会轻,你让我帮助崇王子,那便是无视我那段时日过的黑暗生活,这是烙印在我骨子里的屈辱,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所以,我想请你也不要管。”提及此事,夏夙双眼通红,仿佛还沉浸在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里。宣衍不忍他在激动下去,走过去轻轻拥她入怀,“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夏夙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抖得越厉害,宣衍的目光越森寒。安抚好夏夙之后,宣衍出了秀沅宫直接去了御书房,那时礼部尚书邹俊仕正在向皇帝呈上接待燕国使臣到京后的流程。邹俊仕向太子殿下拱手请了安,坐在玉案后的皇帝只扫了一眼便发觉太子脸上带着几分急意。“章程朕先看着,有问题再寻你,邹爱卿先退下吧。”知道陛下和太子殿下有要事要聊,邹俊仕自然不敢多留。“遵旨,臣告退。”等到邹大人一离开,宣祈便饶有兴趣的望着自家儿子,“什么事竟能让你脸上添了几分急切?”:()宠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