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担心自己会拿错了书罢,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回来的时候众人已散,坐在各自的位置,不用刻意寻找,她便能知道龙钰殿下在哪里。好在她没有被那一刻的欣喜冲昏了头脑,寻了柳明源的位置走去。
“公子。”阿宁将清茗赋交到柳明源手里,迅速地退回柳明源身后。偷偷看了龙钰一眼,恰好他也朝这边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阿宁的心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那一刻阿宁几乎以为他记起来了,不过一瞬,龙钰移开了目光,不轻易地看着别处,再也没看阿宁一眼。
后面别人再说什么阿宁似乎都没有听到,直到天色渐晚,客人渐渐散去,龙钰也将要离开。他似乎和柳公子聊得很好,离开的时候还说着有空去柳府拜访。
柳明源面露喜色,没想到真让他和龙钰殿下结交上了。阿宁心中也是一喜,这么说以后又能见到他了,主仆两人各有心思。
宴会结束,直至回到柳府,阿宁心中还在想着龙钰殿下,心中有欣喜又又一丝失落。
五年的光景,他竟不认得自己了。不过也对,他是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殿下,自己只是他以前的婢女而已,仅此而已。
“阿宁?你似乎有心事?”柳公子有些奇怪道。
“啊?公子恕罪,阿宁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阿宁回过神来,急忙解释。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柳公子轻轻一笑,“阿宁,别紧张,你并未做错什么,你真是太拘谨了。”
阿宁松了一口气,问道:“那公子是有何事要吩咐?”
“今日跟龙钰殿下闲聊几句,他知晓我想入世,便透露道户部那边刚空缺了一个清吏司的职位,辛兄也说户部侍郎石大人恰好明日有酒宴,明日你可打扮整齐干净,同我去参加石大人的酒宴。”
阿宁应承道:“那奴婢先恭喜公子了。”
柳明源心情也是极为不错,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我不该同你说这些,反正你也听不懂,大概就是想说与别人听罢了。”
“公子说的话阿宁都会谨记心里。”
柳明源打了个哈欠,“今日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阿宁应承着,吹了蜡烛推门走了出去。借着灯笼微弱的光,阿宁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倦意难眠。一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从前,步月殿的时光。
空旷的大殿里空无一人,一个穿着宫服的小姑娘提灯走过,她弯着腰环顾四周,宫殿的摆设都已陈旧,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住在这里。
阿宁下意识地轻声说了出口,身后传来一道稚嫩却装着成熟的腔调。
“住在这里的正是本皇子这样的人,你是新来的宫女?叫什么名字。”
心中十分慌乱,背后吓出一身冷汗,刚来就犯了如此大错,这下死定了。她急忙下跪,“奴婢不是有意的,请殿下恕罪。”
大殿里安静十分,没有听到回答,她垂着头害怕极了。半晌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龙钰停下脚步,弯腰捡起宫灯,轻声道:“起来吧。”
阿宁如获大赦,利索地爬了起来,脸上笑意还没散去,只听见龙钰又继续道:“里屋的桌子上有一把戒尺,自己去领罚。说了不该说的话”像是在思考,龙钰沉吟半晌才道:“就罚打手心二十次吧。”
阿宁惊恐,却不敢不从,老老实实地给自己打了二十下手心,从那以后她恨极了龙钰殿下。
宫里的生活并不轻松,尤其是跟了不受宠的主子,阿宁就是这样的宫奴,三皇子龙钰在宫里并不受宠,以至于阿宁每月去领月银的时候照例拖欠,去内务府领东西的时候也不例外,公公们都嫌步月宫的那位不受宠,连带着也不给阿宁好脸色看。
阿宁发愁的看着手里的衣衫,是去年的款式,旁的宫殿领到的都是新型款式,还有好看的花色,轻柔的布料,哪有这般欺负人的。
正恼着耳边传来些吵杂声,阿宁左右四顾,闪身躲在了假山后面,她个子极小,不细看的话很难被发现。
有人道:“离儿姐姐,你手里的这件可是尚服局何姑姑亲手缝制的?”
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领头宫女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太子的服饰都是由宫里手艺最好的何姑姑亲手制作的,就连上面的刺绣都是刚设计出来的样式,绝不会有重样的。明儿的狩猎太子殿下一定会是最亮眼的一个,你们就等着看吧。”
身旁别宫的宫女羡慕无比,嘴上跟着附和,“太子殿下在,谁也不敢抢了风头,再说陛下最宠的是殿下,谁敢和殿下比呢。”
“离儿姐姐作为长欢殿的大宫女,日后还需提携提携我们这些姐妹啊。”
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叫离儿的宫女满口应承,“那是自然,有太子殿下在,旁的皇子可熬不出头了。”
有人道:“离儿姐姐说的是,就好比步月宫那位,生母是皇上从宫外带回来的,据说来路不明,生了三皇子就死了,怕也是知道往后活着没什么指望,寻死了罢。”
“你说那三皇子生母早逝,也不受宠,看他小小年纪就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谁见了都不欢喜,更何况是皇上,这种人命里受不得宠,千万别跟步月宫的人走近了,说不定会沾染上煞气。”
“三皇子再如何,身份摆在那里,岂是你们能够随意谈论的,还不快道歉。”阿宁双手叉着腰,腔中一股怒意难消,她就是看不惯旁人在背后说三皇子的坏话。
几个宫女皆是一愣,看着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小小宫娥,有种似笑非笑的感觉,大抵是觉得阿宁此举有种昏头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