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催促,也像是召唤和牵引……
……
“怎么做?我该怎么办?”
新抬起头,朝着树干中央的轮廓叫喊——虽然在那剔透的红光中,没有任何个体的痕迹:
“老板,老板!方白鹿!你在那里吗?你能听得到吗!”
他呼喊地很认真,仿佛方白鹿就在面前。但如意料之中的:新没有从巨树那获得些许的回应;甚至连光芒的闪烁都没有。
是了——
变化已经抵达到如此的地步,又岂是几声呼唤、便能更改得了的?
手掌由麻痹、转为针刺似的疼痛:肉体在给新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么马上转身离开,放弃为阿铜许下的心愿——那么或许,他还有机会再见到她一次。
要么以自身的存在为赌注放手一搏……在未知的前路中,谁又知道是否还存有生机?
……
犹豫和踌躇并没有存在很久:就算如今的他、逐渐变化成了一个能够在社会中生存的人类,但内里深处依旧保有刀兵般的冷冽。
新仍旧会选择那些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解决办法——如若有需要的话。
最后,他轻轻地摇头,随后向前迈上一步——新要尝试所有的方法;已经无瑕再去在意风险与恐惧。
如果只是在这样毫不作为地等待下去,迎接新的只有一种结局:消弭。连心愿也无法完成地,就此消湮于无;被血肉之树所同化吞噬。
就算是错误的行动,也好过不做任何行动:这是由眼前已形态不再的“人”,曾经教给自己的道理。
新闭上双眼,复又睁开——尽管有万千的思绪于他的大脑之中流泻,他依旧伸出左手,贴上红树的表面。
……
……
新首先感受到的,并不是手掌处传来的触觉:而是黑暗突兀地笼罩在他的眼前。
对于时间流转的感知,在此刻被拉至漫长——他等待着,等待被融合与吞吃之前的那个节点。
……
啪:似乎有玻璃橱窗碎裂、绽开;如若现世和虚幻间脆弱模糊的隔断,也仿佛是宇宙诞生之时的无声炸响。
……
随之,幻境撞进新的脑海:
他能窥见梦境的些许——这些幻梦的残片顺着新与其相连的手臂传来,带着画面、气息与声音;而它们比现实中捕捉的讯息密度更高、更加真实。
血色的河流,天穹的薄雾;两岸间灰黑中带着淡粉的沟壑,如脑皮层似地在大地上划出起伏。空气中有着湿漉漉的潮意,与生肉般的腥味——
明显不是任何世间存在之地,可仍旧出乎新的意料之外:这并非是完全疯狂的、颠倒的迷梦,而是带着遵循着某种能够自洽的机制。也就代表着,这更加偏向于……
现实的残像与梦境间的折叠——
他的窥探还在继续。
新能看见猩红河流上的男人,漂浮在温暖的水中:他的双眼紧闭,四肢浸下水面、却不曾沉没,仿若漂浮于水面上的一大团垃圾。他地面孔,让新感到熟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