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你的龟息诶……什么情况不都有可能发生?就算现在突然开始下青蛙和会说话的鞋子,我觉得也非常合理。不过吧,我觉得可能是你的潜意识在作怪:可能你现在思绪万千、满胸哀愁;只不过自己不知道。”
“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
无名氏能感觉到雨滴逐渐从直直掉落、变成斜着拍向他的脸颊——雨幕也不再笔直的落下如万千线条,而是不住地左右偏移;空气中在酝酿着风暴:
“怎么感觉你嘴巴里的我,很多愁善感啊?好了好了,只是下个雨罢了。”
话是这么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的暴雨:也有可能之前便早已经历、只是随着河水一同遗忘。无名氏饶有兴致的并拢手掌,在手心中蓄起一汪雨水、接着前后摇动,让这一汪小池之中转起涡旋。
于是无名氏和西河少女如从在智利的阿塔卡玛沙漠中长大、从未见过降水的孩童,各自玩耍了起来。
……
沉默与和谐只稍稍持续了一会,西河少女又继续开启了新的话题。她把脑袋垂下、凑在专心致志把玩着雨水的无名氏的耳旁。西河少女根本没有丝毫的呼吸、因此也没有刺得无名氏的耳朵发痒:
“我有一种直觉:只要你掉进前面那个大得夸张的黑洞里头,你就会醒过来……”
“可是,你真的打算醒过来吗?离开这里?”
没有等待无名氏回答这个突兀问题的意思,西河少女接着说了下去。她的语速如此之快,甚至像是在唱饶舌歌曲: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外面可不像龟息里头这样、可以舒舒服服地泡温泉喔。可能你一出去,就要和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大战一场……杀得血流成河喔?我靠,现在这条河不就是红色的吗?是不是象征着你未来要犯下的杀孽啊?”
无名氏被这一番凑在他耳边、如催眠似的问话说得有些晕眩。可随即,又被冰冷潮湿的雨水冻得回过神来:
这株长着人脸又能变化的植物、只是看似是替自己着想——无名氏又想起之前自己醒来后那并未变更的位置、与西河少女为了能在水上划动而变化出的鸭脚蹼……很明显,她另有所图吧?
无名氏翻了个白眼——作为这天地之间、可能仅有的两个存在;他懒得跟西河少女搞些弯弯绕绕的心理战、而是直接开口质问:
“啊?我觉得你想得有点多了……还有,我说;你干嘛一直想阻止我结束龟息的样子?”
对于无名氏的指控,西河少女急得挥舞起了两边的叶片——它们左右交叉地甩动,滑稽异常:
“还说我想得多?明显你这个人更是多疑的很啊!我肯定不是想得太多、像是一种本能反应吧——喂!好好想想,哥们是你幻想出来的;也就是说,其实你一点也不想离开这里吧?”
无名氏揉了揉鼻子——按照西河少女的逻辑来看,她这句话未尝没有道理。但是……那真正的、现实中的自己真的如此迷恋这个梦境,乃至于千方百计地要阻止自己从中苏醒吗?
“……我不知道。”
无名氏想不出个答案,于是只好甩开手中的雨水、把两只手臂都泡进河流中。
呼!西河少女的行动,有着一种与她类似植物外表不符的灵敏。她猛地转到无名氏的另一边耳朵:
“可能……我是说可能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在龟息之外其实活得非常痛苦、非常压抑。什么事对你来说都是求不得,你也从来没有感觉到真正的快乐……可是现在、飘在这里让你很放松。所以你一点也不想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