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这里只是你做的梦罢了,长生之道有奇怪的幻境实体吗?反正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是什么电子鬼魂或者留在神经元里的残像——不好意思,你的生物好像学得不怎么样——我就只是一点点想象。估计是你琢磨出来,陪你解闷的。”
连珠炮似的回答从枝蔓那不存在的口中吐出,接着又懊恼地扭了扭:
“西河少女……是叫这个名字吗?好怪啊。”
无名氏并不在乎对方的抗拒;在内心里,便直接地将对方用西河少女称呼了。
“做梦……原来我在做梦啊。唔……难怪这水泡起来这么舒服……”
似乎一切都太过虚妄,没有丝毫的实感;于是无名氏立即便接受了西河少女给出的回答:
“哦……那这个梦还要做多久?”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在做。”
西河少女扬起下巴,把它对向远方、那遥遥视界的极处:
“不过,这条河到那边就到头了。”
她忽地直直上升,飘浮在无名氏的上空。西河少女的枝蔓生出两片蕉叶、像手似地遮在脸前,好将远处的事物看得更加清晰:
“还有个好消息——”
“好像不止一条河,也不止你一个在漂。”
不知怎的,无名氏忽然也能看见她口中所说的景象、清晰可辨地浮在眼前:
蛛网似的河道勾连着四面八方,将柔软起伏的大地分隔出一个个细小的矩形方块。猩红的线条密布,每一条线上都是或缓或急的河水。
无名氏抬起手,敲了敲脖子上的枝蔓:
“眼睛睁大一点!其他河上面好像有东西,我看不清楚。”
“啧!不是说了吗,又不止你一个在漂!聋子一个……”
西河少女如此说着,但还是不知怎的放大了视距、令无名氏也能看清远处:
在其他河道中漂浮着白点,孤孤零零、在血红里称得上显眼。虽然怎么也望不清晰面容,但他们确实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类;似乎和自己也有些相像——
而这纵横交错的河道的尽头,是正圆的、巨大无朋的血色瀑布;朱红的河水们砸进无光的巨口:并不蜿蜒缭绕的河流经过漫长的旅程,只是抵达了深不见底的黑色渊洞里。
……
似乎是某种启示,又像是象征……
无名氏忽地觉得,这似乎是在告诉他——世上的万物都会归到一处,就如这梦中所见的一样:
“你说我做这个梦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西河少女的回应懒洋洋的,透着不耐烦:
“等你醒了,可以去搞一本《周公解梦》。”
无名氏挠了挠头:
“可是……”
“别可是了!”
西河少女把枝蔓一抖,缠住无名氏的脖颈狠命一勒以示威胁;口中仍旧咆哮不停:
“为什么一切都要有意义?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目标?”
“就在河水上躺着吧……你总会得到一个答案。反正你又爬不出去。”
无名氏连忙把缠紧的枝蔓掰开;虽然他并没感到半点窒息或不适:
“哎,哎!别动手,行了行了。就一个脑袋还这么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