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两根手指滑过颅骨的阻碍,在中点汇合。
淡粉的脑组织、血液、碎裂的骨片紧随眼球从两个黑窝中迸出,像是过期的麻糬味罐头。
“蜘蛛精”静悄悄地靠墙滑落,这次该是终于迎来了彻底的死亡。而练气士的手指捏于一处,拈紧了他脑中的芯片。
是现在!
不约而同地,仅剩的刀客们一同出手了。
“大头阿伯”十指的最后一个关节齐齐断开,向前飞射而出。关节中延出一股股细索操纵着子弹般指节的轨迹,指甲的尖端闪着锋锐的光——
笃笃笃!
十根索镖缠住了练气士暴露于墙外的右手,接着钉进了地面。
抓住了!
二妮向前纵去:左臂把本搭在肩头的刀背向后滑下,与背脊紧紧靠在一起。脚腕的肌肉绷紧了,支撑着身体向前倾斜,与地面夹成锐角:双腿一次次地向斜下方踏落,维持着这怪异的平衡。
她已然贲起鼓胀的右手刨过墙上垂落的防火梯。随着锈蚀钢铁的扭曲形变与崩响,二妮为自己又增添了一股加速。
这是身躯所能负担的极限,甚至令她产生了在气流中贴地飞行的错觉。
两侧的景物在她身旁掠过。目镜撞上雨水织成的珠帘,一片模糊中只看得见练气士闪着润白的右手:那是某种高强度塑体陶瓷反射出的光泽。
如果再给她一点距离用来冲锋,效果或许会更好。
但已经够了,这会是二妮最快的一刀。
她旋身扭腹,将体重、经脉出力、加速度与肌肉收缩合于一处,以类似甩鞭效应的发力方式——
出刀!
无数颗水珠被斩断,在雨幕中割出一条空隙:
练气士的右手握紧,接着猛地一张。
崩!
钉于混凝土与水泥地中的十指一齐脱出,那缠绕其上的股股细索随着他的动作而炸散,像是鞭子般随着这无匹巨力舞开:
刷拉!
其中的两股细索划过了还在空中的二妮。
一条割过了她的左臂,另一条则命中了侧腹。
这力道瞬间改变了二妮的动线,也击破了她的平衡——
刀斩空了。
那十指则倒卷而回,随着惯性穿过老人的身体。就像是真人上演的布袋戏,他被这力量一把钉在了墙上。
二妮滚倒在地,环首刀在粗糙的地面刮出道道火花。胃里的酸水冲上食道:出刀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落地后的缓冲卸力。
她抖震着,望向只剩半支上臂的左手。断裂的经脉垂落在尖尖突出的臂骨旁:崩开的细索在舞动时有如高速转动的利刃,在被斩断时甚至都没有多少痛楚。
黑黝黝的水渍在卫衣的侧腹晕开——
“伤到脏器了……”
“怪拳佬”高声吼叫,在周身翻找着什么:
“金刚拳它都说了,开战前会、战前会!一点团队——”
扑。
一星光点从墙洞中蹿出,笔直的轨迹穿过“怪拳佬”的眉心,带着似有似无的闷响。
他好像要打哈欠似地一仰头,歪斜着软倒下去。墙壁上不知何时嵌进了一枚小小的芯片,黝黑的外壳染上了些许浑浊的颜色。
那是刚刚从“蜘蛛精”脑中取出的仪轨用芯片。
咔哒!
练气士弹指的脆响还在巷子中回**,混杂着“怪拳佬”僵死身体的抽搐。那未完的抱怨,只能与他一同归于某家三无的营养液作坊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