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只是用着一个又一个的第二人称,来呼唤着她们中的一位位个体——但出于无比的熟稔,这也没有引起混淆。她们都有不同的口味和偏爱—这便是内里不同的进一步证明。
分发完毕。新合上背包,朝着铁皮围拢起的小屋努了努下巴。
“嘻!”
女孩们点点头、眨着眼,发出轻轻的嬉笑:这是对新的回应;代表阿铜正呆在小屋里面。
于是在咀嚼和欢闹声中,新轻轻推开房门—
“你回来啦。”
扬声器中传来呼唤的声音——没有多少起伏的合成音,但新能从中感受到欢喜与欣悦。就算并没有离开多久,他也依旧感到时间流逝的漫长。
散着荧光的根根线管顺着墙壁垂下,亮白为主、淡红作辅;它们长短不一,按照由长至短的顺序排列、微闪的灯光构成流瀑似的墙面。
这是女孩们的手工,为小屋所做的装饰:说不上精致、跟全息装潢相比更是粗糙。说是小屋,其实更像是一片由铁皮搭出的屋棚群、经过些微的加固便连接到一起;以供近二十个人栖息其中。
但是新和阿铜都很喜欢——对他们来说,这里就像是一座宫殿;足以容纳两人与那些女孩的生活:
“嗯,嗯。”
新的嘴角咧开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阿铜躺在铁屋的中心,后背依着墙。天花板垂落的管线延下,与她残破的天官身体相连—管线的另一端,是全息影像发生器、与神游终端。
天官滚圆身子上的四肢早已断开,只是被新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一旁。原本在身体正中、装载着她**大脑的营养皿上不时转过闪动的电火。
在之前的吉隆坡灾变里,她那副包裹着活体大脑的天官躯壳也受到不小的损坏,乃至丧失了大部分的行为机能。以及——
天官那脆弱的脑-机平衡。
只是阿铜没有选择能够将意识完完整整地转移出来的方案。
新摸了摸鼻子:忧虑又一次从自己的心头泛起。每次他见到这副崩溃边缘的身体,便会涌出说不出的苦涩。但他依旧没有驳斥阿铜的选择,一如往日。
就像阿铜从来不会阻止他前行的方向一样。
嗡——
全息发生器的射口里闪出光焰,在小屋里用重新构出光影:
苍蓝的线条组成出模糊的人像——与信号波动时有些类似,构成阿铜身体的边沿跳跃颤抖、让她显得像是某种残影。这并非因为全息发生器的故障,而是阿铜本身的电子自我构建出现了紊乱。
但依旧,新认得出这张他最熟悉的面孔。
天官的身体本就并非为长期保存大脑设计——更不要说其中所储存的,还是百家婴的大脑:产品的使用周期也有长有短,而百家婴本来便是出于紧急填补人口空缺的考虑才得以出现。
之前他们也有得到过一个选择:作为与阿铜型号的百家婴,那些女孩完全可以作为她转移意识的受体。
她当然否定了这个选项——至于其中的缘由,阿铜觉得并不需要过多解释。
……
“所以……什么时候走?”
新有时不懂:为什么自己在阿铜面前就像是打开状态UI的面板,可以被轻易读出蕴藏的情绪。
“因为表情还控制不好吗?”
新揉了揉双颊,放松绷紧的肌肉。他只是想要掩饰自己表情上的异样:
“本来是要等他们那边把武器准备好,但是我应该要先到——”
阿铜的全息幻影如气泡似湮灭,又在新的身边重新组合。她把手搭上新的肩头,却穿入其中;新没有感觉到些许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