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琳对杨秀峰的反应不以为意,知道这男人心里想什么,说,“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痛改前非也不用在这一刻,你早就是好人了的。”说着却舍不得真的放开他,杨秀峰坚持着,何琳见了也就站起来。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好人?男人就更贪心了,既贪财贪权,更贪女人。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赵云海在我估计,他是不是就用自己的老婆给县里的领导用了,县里才会这样关照他?要不然,公示期间给人举报,而且是实名举报都不可能就让他就职的。”何琳虽不在政府一系里工作,但对一些基本的做法却是知道的。“秀峰,信不信我们打赌?我说赵云海的老婆肯定很漂亮,在高斗镇有这样好的势力,挑老婆时哪会不将全镇里最好看的女人挑出来?”
“乱说,你当时在菜场里买菜啊,何况,赵云海按他的年龄算也该结婚好几年了,几年前他还不就是一个普通乡镇干部?就算有那心也没有那能耐。在镇上就算有地地方势力,那也不算什么的。”
“自然不能够和市里的情况比,你不信我们打赌?我相信只有这样的情况,才使得这个镇书记有这样的心态来。”何琳不肯认输,说着手伸出来要和杨秀峰勾手,“输了就任对方做什么一次,成不成?”“成,有什么不成的。”杨秀峰也就当是笑闹一回。
何琳走后,杨秀峰还在网上浏览那帖子,见有更多的网站在转贴,而点击和评论都在快速地上升。就何琳到这么一小会儿,就多了一万多点击,几百的评论,可见柳市会有大多的压力了。
而此时,吴远方在来柳市的路上,一脸死灰色,就想着要怎么跟市委解释高斗镇里发生的事。当真是越怕出事,偏偏就坏事连连。吴远方是毛达和提拔使用的干部,老领导即将退下来,在这关键时刻吴远方也知道对他而言也是极为关键的,要不然在县里哪会这样求稳来处理这些事情?
李光洁在市里找到钱维扬走进阵营里的事,吴远方自然心里有数,自己的老领导要退下来,不管是到省里去还是直接在市里退居二线,都会使得像吴远方这样的要面临着重新选择一条路走的结局,而明显的是,在柳市里唯有往钱维扬阵营里靠过去,对他们说来比较现实一些。钱维扬虽说还没有明确地表示要接收到事态,但老领导也隐隐约约地暗示过了,才使得吴远方心里想着找到最好的机会让李光洁帮引引路,亲自面见钱维扬汇报工作。
谁知道却将这事做成这样的情形,简直就糟透了。不论是什么事,也不管有什么样的结果,只要能够压在县里,就不算什么事的。可现在在让市里得知,而又在网络里给哄起来,闹得沸沸扬扬连市里都无法控制,说不定省里或更高层都知道柳市的某一个镇里出现这样的事,这就必须要给上面一个答复,一个比较实在的答复。
吴远方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来说才会有说服力而让市里、省里的领导都认可?有句流行的话,对行政体系概括得很准确:村骗乡,乡骗县,一直骗到国吾院,国吾院下文件,一层一层往下念,念完文件进饭店,文件根本不兑现。这句话吴远方自然知道的,只是从没有认可这一事实,善意的谎言其实对各方面都是好事,只是看站在上面有的立场而已。
高斗镇的事不算什么大事,但给网上这样一闹,却将柳市市委给放到火炉子上烤,让市委领导们不得不站出来说话,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吴远方觉得在老领导面前不难解释,可怎么样来应对网络,要消除网络上的影响,却不是他那个做到的。
在车里就想,网络这个东西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够直接控制,什么人都能够将他的东西放进去,这就才是造成这样乱子的原因所在。要怎么样在老领导面前解释,吴远方倒是想好一套说辞,只是能不能将影响消除,心里却不得其法。
其实,最多再过两个月,市里的情况就明朗了。这时,省里应该对柳市这一盘棋都下好了吧,只是没有展露出来给下面的人知道而已。吴远方心里隐隐担心的,还是今后钱维扬成了市委书记之后,他还会不会有机会?这个结此时也无法开解的,但愿不要将李光洁牵涉出来才好。
市政大楼里,毛达和近段时间很少这样在办公室里呆着,此时,市委办主任龙继武、政法委书记袁君也都在他的办公室里。几个人一直在讨论着要怎么样将网上的关于柳河县高斗镇那里发生的事相关帖子删除掉,没有很直接的办法。袁君甚至直接在电话里向省里请求支援,而毛达和也在挨着批评之下与省里联络,看那边是不是有可行之策。
钱维扬先前到办公室里见过面了,也讨论出一些决策:责成徐燕萍市长在省城里想办法找途径联系到这些网站,请求对方将所有帖子删除;通知吴远方到市里来解释清楚整个事件的始末,责成市委办撰文进行辟谣,市委纪委派进工作组到柳河县,调查这一事件真相,及时对省里做出汇报,消除在省里的不良影响。这些意见自然是钱维扬、毛达和与徐燕萍在电话里统一协商定下来的。
之后,徐燕萍留在省里处理这事件,钱维扬却甩手离开,浑没有半点事情沾身,毛达和却要为接下来的事烦恼。这也是让他心里很不高兴的原因之一,这样的事处理起来,根本就给人一种有力无处使得感觉,处理不好却会给自己带来一身的不是。
但吴远方是他的人,心里一直对吴远方有着好感,这时,要是将柳河县的事交到钱维扬手里或徐燕萍手里来处理,他们只怕也是乐意见到的。
自己还没有完全退下去,再说心里也想能不能再任一届,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也不是没有例子的。毛达和也不想过早就将下面的人都交出放任其他人来打压,排挤他们的生存空间。
就算要在柳河县处理几个人来消除这件事情的影响力,毛达和也想自己来做,这样才不会伤到实处。当然,处理人事不能不做的,至于今后怎么样只有到下一步再看,今后的事,毛达和就有种无力的感觉。
换届工作已经进行,只是还没有轮到市里,可之前的盟友们如今也都哎为自己的前程而奔劳,要说再为他这个眼看就要过气的一把手分忧,出多少力气,毛达和也不会多有指望。也理解他们的,龙继武在省里没有多少根基,这时更是加倍地在毛达和身边,想领导在退下来之前帮自己在省里说一句话,这样,今后毛达和在市里也留下一个最好的善缘。
袁君也不错,而组织部长石湘杰就很难见到他的影子了,此时,市里出这样的事都没有见到来一个电话,也让毛达和心里恼怒不已。不过,石湘杰在省里找到关系,今后可能会在市里有更好的位子,也不敢将自己的不满就表露出来。
见吴远方头上流着汗水进办公室里来,毛达和心里也很复杂,县里出这么影响大的事,也不是他县委书记就能够控制的。但此时却不是体谅他吴远方的时候,只有等影响消弭后再做一些安抚吧,毛达和脸阴沉着,也不去看吴远方。吴远方进办公室后,见市里几位领导都在,心里更是沉重,知道事态比他之前预料的还要严重。也顾不得看领导们的脸色,头上的汗也不敢去擦,招呼了领导之后,也就将高斗镇那里所发生的事汇报出来。
听过汇报,毛达和也知道事情处理过了,县里的工作也还主动,至于有多少作用,能够弥补多少都说不得,但吴远方处理问题的分寸还是不错的。看了看龙继武,接下来的工作是市委办那边要做,要了解哪些具体的问题,也得市委办来掌握。龙继武没有说话对毛达和点了点头,两人自然有默契的。
“伤者的情况怎么样?”毛达和总算说话了。
“我们以发现伤者后,及时送医院抢救,工作做得细致,伤情稳定下来了。只是当时流血过多,身体还虚弱,要一些时间来恢复。”吴远方说。
“‘工作细致’,现在还说什么‘工作细致’?”毛达和很不满地喝叱一声,“伤者家属的情绪怎么样?这都是工作的重点。”
“书记请您放心,伤者的爱人的工作也反复做工作了,现在也有了思想认识。情绪稳定,在陪护着伤者,在伤者清醒时还做伤者的思想工作……”吴远方自然不敢说将赵勤东留在医院里的另一层用意。“要不要让他站出来解释解释……”
“消除影响的工作,有市委来做,县里将问题及时查清楚。”毛达和说。
吴远方也不能够就回柳河县去,市委办还要了解更为细致的事情,不管怎么样,要有一整套合理的说法,对县里、市里怎么样来对待已经发生的事,要让喧闹的网民们见到他们确实做工作了,处理很及时而到位,才能够将这影响消除平息下来。
原以为徐燕萍会回市里来,却没有料到她却要再留在省里,在省里联系一些关系,将网上带有攻击性的帖子删除才行。虽说从心里上说来不愿意做这样的事,看到网上的帖子,徐燕萍自己也是情绪激愤,而陈静更想着要多拖一拖,给市里适当的压力,才能真正将失去及时地干净地处理好。
两人也是在体制里一步步走过来,自然知道群虎环侍的行政体系里,女人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发生在高斗镇里的事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将人比到没有了活路对这样的作恶者,要是轻易就放过手,今后自己心里也会有不安的。
但徐燕萍却知道这事不能拖,要尽早解决,否则给省里盯着就会给人两个印象:工作能力问题和整体大局观的问题。这两个问题中随便一个,都会直接影响到随即而至的柳市市委书记之争,这样的事和陈静也不好直接说出来的。
在省里找到冉鸿鑫和沈强,两人也知道徐燕萍的目的,也就很直接地讨论这个问题。要将这些帖子删除,可以用市委的名义直接联系网站一方,提出要求,对方肯定要一定的报酬支付才能够做的。徐燕萍之前也考虑到了的,只要对方不漫天要价,柳市也是有诚意的,只要目的达成即可。
沈强就表示网站在这方面而言也是有一定的行规,要价也算公平,但像这样搞的点击率折算下来只怕要两三百万才行。徐燕萍对这一的行情是不知道的,沈强在省厅里,接触面多,但他所得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正对方的要价。
这一点,徐燕萍自然不会说出来。冉鸿鑫就提到可以直接联系网监部门或一些在网络中介的一些独特的存在,只要他们说一句话,两个小时里就可以将所有相关的东西都屏蔽掉。徐燕萍就问这样的代价要多大?
冉鸿鑫就说,“我们老同学还说什么代价?今后多陪我们吃几次饭,让我们在美色中享受晚餐,就是最美好的时光了。”
徐燕萍说,“陪吃饭啊,多少次都成,只要你们不贪心……”沈强和冉鸿鑫也都笑起来,沈强说,“就算心有贪念,也只敢多看两眼罢了,我们都是那些有心而没有胆的。”三个人平时见面多,在工作上相互帮衬,说话也就没有什么忌讳,徐燕萍是女人,自然会多占一些便宜的。但也知道,做这样的事肯定会有代价的,之前在市里进行决议时也有一个市里能够接受的代价。
徐燕萍表示不会让老同学吃亏,就算有朋友,但每一次求朋友帮忙都该有回报才能够将这样的友情维系得更好,冉鸿鑫也就不推迟,开出了一百万的价码来。
问题能够及时解决,徐燕萍知道这一笔开支虽说很冤枉,可如今办什么事不要付出代价?要不是找到老同学,只怕花三百万都不会将事情顺利地解决的。说好这事,徐燕萍也就用电话给市里进行汇报,跟毛达和、钱维扬说这事时,她却将花费扩大一倍,变成了两百万。毛达和和钱维扬也都很顺利地通过了,责令市财政局将账打过来。
徐燕萍将花费多报一百万出来,也是有用意的。一年前,钱维扬、毛达和在处理另一事件时也就是花费了这样多的钱,却没有将事情顺利地处理干净,她这时要是报少了,也就会造成另一种不好的影响。多出的一百万来,徐燕萍也不会往自己包里塞,市长办公费里如今已经亏空,而她在市里承诺的几所乡小修建资金都还没有着落,将这一百万转成外地老板的捐赠款,再用到学校修建就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这些事只能做却不能够说出来的,要不然就会让周围的人都警惕地盯着你,今后再想要做什么工作,得到他们的配合就更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