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点儿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应是。
朕伸手将人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老人家微颤的肩头。
“玉公公,你也知道,合燕若是殁在宫中,便会让世人猜忌,是朕残害了忠良之后,这风声若再传到军中,梁珲玉就收编不了那些云南军了”
玉点儿垂着头起了身,眸中虽有惧色,却还是大着胆子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可若将郡主指给王爷后,又让郡主殁在王爷府中,如此行事之下,王爷定然要伤情,届时若同陛下起了嫌隙,倒不好了”
朕闻言一怔,随即又笑。
“嫌隙?起就起吧,古来帝王之家,多的是你死我活,嫌隙又算的了什么?朕从来不怕他恨朕,朕只怕他心软手软,一味自伤自苦,恭顺于朕,连一句质问也不敢出口”
玉点儿深叹:“陛下九五之尊,王爷又一向恭敬,别说是质问陛下,就是陛下当真做了不容之事,依着王爷的性子,也只会打落牙齿和血吞,哪里还会来质问陛下呢?”
。。。。。。
玉点儿离宫之后,在御前伺候的人便换成了墨点儿。
墨点儿是早年间,叶宝元安插在朕身边的内监。
往日一直留着他,只为了遮蔽叶宝元的耳目。
如今叶宝元势弱,此刻除去他,也算好时机。
合燕同子戎,幼时一直相伴于国子监,虽没有云南王期盼的男女之情,可到底也有些兄妹情分。
若合燕身死,依子戎的脾气,势必不会如朕一般冷眼旁观。
是以,投毒这个事儿,非墨点儿不可。
届时等合燕殁了,这个墨点儿就拿去给他打杀泄愤,省得这崽子气疯了,又把癔病招惹出来。
叶宝元如今虽吃着香,暗地里却还是在筹谋,想用这最后几年,替她那个弟弟谋出一条生路来。
她知道朕一旦开始处置叶党,便一定会赶尽杀绝,稚子不留。
如今唯一能保住自家阿弟的办法,便是让叶宝泰扯着子戎的皮造反。
如此,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朕上罢了早朝,站在太和门前抬头看去,只见紫禁城的穹顶之上,乃是一片四方四正的天。
这天不蓝不白,唯有青灰而已。
朕看的无趣,伸手招了墨点儿来身边,只问。
“你说,古来外戚干政,终能成事的有几个?”
墨点儿不常在朕跟前伺候,为人并不似玉点儿那般有节,反而是一副谄媚之态。
是以答起话来,也十分的奉承小心。
“回陛下,奴才幼时没念过书,并不知那些古往今来的故事,只是咱们这一朝里,有陛下这样的千古明君,想来再如何厉害的外戚,也不敢同陛下分争的”
朕看着眼前广阔的太和大殿,闻言只是轻笑,又伸手拍了拍墨点儿的肩头。
“说的好,等忙完了这一阵儿,朕定好好赏你一回”
墨点儿谄媚一笑,连连躬腰。
“这都是奴才的本分,如何敢受陛下恩赏”
朕只是笑,也懒得再看他,抬脚便离了这冷风习习的太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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