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无法借助真气加持的地方,靠的只能是实打实的拳头和体力。那人脸怪鱼速度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距离朱尊者不过一米来远的距离。朱尊者一边朝后退着,一边迅速摸出枪,枪口对着人脸怪鱼那张如人一般的脸。“砰”的一声枪响时,那人脸怪鱼竟腾空而起,张大满是尖牙的嘴,朝朱尊者举着枪的那只手咬了上去。那一瞬间,我们只觉得眼前晃起一片血雾,朱尊者开出的那一枪竟然将那条人脸怪鱼打得朝后退出三四米远,“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人脸怪鱼落地后,竟不见血,而是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一滩透明的粘液,缓缓蠕动着倒流回河里。粘液倒流进河里,其他的人脸怪鱼竟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只是浮在水面上,用那双跟人一样有着眼皮的溜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另一个手中持枪的人——卢尊者。河水随着人脸怪鱼的安静也平息了下来,躲在我怀里的十五似乎也听出了些端倪,惧意也小了些,不再揪着我尖叫,而是偷偷的从我上衣领口露出一只小脑袋,朝河里望去。见那些人脸怪鱼浮在河面上不敢上来攻击我们,小家伙竟然跳到我的肩膀上,冲着水面龇牙咧嘴“吱、吱、吱”叫了起来,那又短又快、却又毫不连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怪的。竟让人莫名想到一个泼妇在叉着腰骂街!就在十五的骂街声中,白七爷爷从身上掏出一个手雷,拉开保险栓,扔进河里。“轰”一声巨响后,河水再次如开锅般的翻涌,一个金色的东西被浪花弹了出来,不偏不倚,恰巧飞落在我脚边。那东西飞出来的速度极快,如一道金光闪过一般,那道金光在手雷爆炸的火光中毫不起眼,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若不是就落在我脚边,就连我也不见得能发现。我下意识低头看去,竟是一枚小巧的龙形青铜令牌。之所以说它是一枚令牌,是因为那东西不过一拃长短,是最古老的腾龙制式,上面刻着着一个“令”字。十五兴奋的“吱吱”叫了两声,从我的肩膀上蹿了下去,一把将那枚令牌捡起来扛在了肩膀上。就在它将那令牌捡起来的一瞬间,如炸了锅一般的河水竟骤然平静了下来。河水碧绿如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十五的身体本就小巧,不过巴掌大小,那枚令牌长度几乎跟它的身高相当,被它扛着的样子有些滑稽。我刚想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人脸怪鱼中枪不见血,那刚刚那片血雾是哪儿来的?想到这里,我这才想起扭头去看朱尊者的情况。这一看之下悚然一惊。朱尊者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似乎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而他刚刚拿枪的那只胳膊,竟连衣袖一起齐肩没了,只剩下一片嫩肉色的断口。断口处的密集牙印清晰可见,却被一层透明的粘液覆盖着,不见一滴血。那些粘液缓缓蠕动着,似乎变成了一大片鼻涕虫一样的东西,扭动着肥胖黏腻的身体,顺着那片断口朝他的身体里钻。唯一能证明我刚刚看到的那片血雾不是幻觉的,只有朱尊者脚边的那几块汉白玉石砖,那上面洒着一层雾状的血迹。朱尊者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愣愣的,他并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若不是他那苍白的脸色和满头汗珠能彰显他此刻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我几乎要以为他连自己缺了一只胳膊都没发现。因为,他的眼睛并没有落在其他地方,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我们面前的那条深碧色的河水。仿佛那河水中藏着什么东西,对他有极大的诱惑一般。此时,其他人也都发现了朱尊者缺了一只手臂和他状态的不正常。“老朱!”卢尊者离朱尊者最近,开口喊了一声后,一脸担忧的抬脚朝朱尊者走了过去。听到卢尊者的声音,朱尊者似乎才回过神来,他缓缓扭过头,竟对着卢尊者咧嘴露出诡异的一笑后,抬脚朝黄泉河奔了过去。就在朱尊者咧嘴一笑的时候,我悚然发现,他额头那些豆大的汗珠竟人全都变成一条条肥硕的,透明的如同鼻涕虫一样的东西,在他的脸上扭曲蠕动着爬了满脸。卢尊者见朱尊者朝河边冲,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拉他,骤然看见朱尊者脸上扭动着的东西,脸色一白,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别碰他!”我身后的白七爷爷厉声开口:“他身上有水蜚!”卢尊者闻言将手缩了回来,朝后退了一步。“水蜚”二字一出口,朱尊者竟停了下来,再次缓缓回头朝我们望了过来,再次咧嘴诡异的一笑。他脸上那些透明的东西似乎又多了不少,密密麻麻蠕动着如同一层厚厚的透明胶质一样覆在他的脸上。在他咧嘴的时候,甚至有不少肥硕透明的水蜚顺着他微张的嘴爬进去,又有不少水蜚从他的口中往外爬。唇角还亮晶晶的挂着一条,扭动着朝他脸上挣扎。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望着我们的时候,眸子里满是绝望和恐惧。许多细长的透明东西从他的眼眶中钻进去又钻出来,随着那些鬼东西蠕动,朱尊者的瞳孔似乎是被那些东西遮住,越变越小,最后整个眼眶中竟全是眼白,瞳孔缩得只剩下芝麻大小。看起来怪异而恐怖。“啊——”就在我们楞神的这一瞬间,朱尊者突然尖叫一声,抬脚冲到黄泉河边,“咚”的一声跳了下去。碧玉般的河水并没有因为朱尊者的突然坠落而溅起多大浪花,甚至连涟漪都只微微漾起一圈。似乎落进去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滴水珠而已。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从白七爷爷说出“水蜚”这个词,到朱尊者回头朝我们诡然一笑,再到他尖叫着跳进黄泉河,不过数秒之间发生的事情。:()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