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过后,四月由殿中将军陈眕值守殿庭。邵勋稍稍自由了一些,除了操练禁军,结交将领、士人之外,便在各大坞堡之间打转了,忙得脚不沾地。
四月初五,他接到命令,随中军左卫主力一起,西进新安。
战争的阴云,陡然密布。
不过,或许仅仅是施压,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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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东郊的霸上,同样飘洒着细密的春雨。
霸上因灞水而得名。
早在春秋时期,秦穆公就在灞水上修桥。
新莽时期,曾一度将其改名为“长存桥”。
晋时,又改名为灞桥。
此灞桥,或许早非秦穆公时的灞桥,甚至桥址都不一样,但灞水上总有座桥,以便沟通东西。
灞桥以西,便是霸上了。
之所以带了个“上”字,其实是因为霸上就是位于灞水以西的一块高出地面的土塬。
是的,又是西北地区常见的土塬地形。因居高临下,向为屯兵之所。
张方的大营就位于此处。
或许是连日阴雨的缘故,大营内军士们的士气有点低落。
前年攻洛阳,本来是个好机会。
司马越在荡阴惨败,溃不成军。上官巳溜回去后,在洛阳城中大闹,搞得人心惶惶,城池岌岌可危,仿佛一通鼓就能拿下。
但有个叫邵勋的人横空出世,打碎了所有人的美梦。
他残忍而暴虐,又狡猾奸诈,在大夏门内狭窄的街道上,强弩雷发,箭矢如雨,生生斩杀了六百名精锐的骑兵,让抢门功败垂成。
到了最后,出征的两万多步骑没抢到足够的财货,只能盗发陵墓,聊以自慰。
今年又说要东攻洛阳,石超、楼权、牵秀等河北将领甚至已经领兵出发了,但后续部队没跟上,最终没甚成果,灰溜溜退回——究其根本,还是河间王没下定决心,如之奈何。
“大王惧矣!”中军营房之内,张方醉醺醺地喝着酒,唾骂不休:“什么狗屁士族,胆怯懦弱,首鼠两端,就会坏事。”
亲兵们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家都督,不知道该靠近还是远离。
都督醉酒之后,横剑杀人之时可不少见。
纠结了半晌之后,他们叹了口气,互相对视了一下,便齐齐离去了。
“毕垣鼠辈,但知言和。”张方仰脖灌了一口酒,继续骂道:“却不知司马越根本不愿议和。可笑啊可笑,长安、洛阳近在咫尺,司马越得多傻才肯跟你议和?今后若有机会,定要食汝肉、寝汝皮、饮汝血,好好把玩一番汝之妻女,再散入营中为娼妓,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