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县并不生气,只是疑惑的对林泰来问道:“这申二公子年纪轻轻的,难道生性矜持,亦或不好女色?”
林大官人叹口气,答道:“县尊有所不知,申家人丁单薄,撑不起大族架子,所以申二爷身上开枝散叶的任务,实在太重了!
故而他那点肾水,一些儿都不肯在外面浪费,全部要留给家里妻妾们。”
想想历史上申用嘉申二爷九子十二女的战绩,就知道申二爷为了壮大家族有多么卖力。
其实林大官人现在已经不羡慕灯红酒绿、才子风流了,反而羡慕申二爷这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用看别人脸色的自由和潇洒。
或者更具体的说,羡慕能支撑这种自由和潇洒的底气和实力。
再反观自己,为了与初次见面的袁知县迅速拉近关系,今天又费了多大心力?
连人生四大铁之一都要用上了!
袁知县拒绝了官轿,微服出行,与李季宣、林泰来两个“帮闲”,一起走路前往乐桥李翩翩家。
林泰来打发了张文跑步前进,先去李翩翩家打前站。
从长洲县衙一直到乐桥,都是中心地带,街面繁华,初夜依然人流不息。
袁宏道毕竟是新官上任,心有所感。他一边看着街景,一边叹道:“常言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但观城内这盛景,似乎也不需要本官造福什么。”
林泰来答道:“苏州城治政之难,不在城里,而在城外也。因为钱粮都在城外,这是县尊最重要的考绩。”
想到钱粮问题,纵然袁知县之前没来过苏州城,也感到些许头疼。
“之前听说今年梅季多雨,小有涝灾,只怕今年又不容易足额了!
本想开济农仓救济贫民,谁想又被府衙阻拦了!”
听到袁知县念念不忘开仓救济贫民,在去找乐子的路上还要说一嘴,林大官人也就渐渐摸清楚这位文学家知县的心路了。
一般文学家做官,大都是要点脸,都有弄点官声的心思。以此来向世人证明,自己不只是会搞文学,也会搞政绩。
而开仓赈济,就是最容易刷名声的办法了,必然就是万民称颂的德政,所以才让袁知县念念不忘。
想明白后,林大官人就借着话头说:“其实开仓赈济只能缓解一时,却解决不了根本之患。”
袁知县问道:“什么根本之患?”
林泰来趁机答道:“苏州号称水乡,又濒临中间高四边低的太湖,水量本就很多。
如今水利年久失修,水道多有淤塞,所以雨水稍多,就有大水漫灌的现象。
连续两年都出现了一些涝灾,说明各处水道淤塞已经比较严重了,这才是根本之患啊。
县尊任期尚有三年,可以筹划水利,连续进行清淤疏浚,减缓灾情,不啻为德政也。”
袁宏道陷入了深思,走了一段后,才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还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林泰来想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莫非是君子耻于谈利?你二我八、你三我七都不是不行。
袁知县小声问道:“这只是清淤疏浚的话,能有什么留名后世的法子么?”
人家苏东坡搞出了苏堤,白居易搞出了白堤,范仲淹搞出了范公堤,千百年后还留着名呢。
林泰来猛然拍了大腿,袁县尊你早说啊,要说刷名声他可是专业的!
于是林泰来拿出了十分热情,用充满诱惑的语气问道:“您听说过吴地三江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