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崧脸色霎时大变,脱口唤道:“夫人!小五!”
——确实他的妻子和幼子落入了萧妍手中。
萧妍看着章崧,平静地说说:“章相的其余几位公子,也在宫中做客。”
章崧咬了咬牙,只能恨恨地下令:“叫他们住手!”随从立刻飞奔回丹阳王府传令。
而萧妍也扶着英王径直走向了丹阳王府。
此时丹阳王府门前已横尸遍地,虽章崧手下士兵得令暂缓了进攻,但护持在丹阳王身前的侍卫仍是持剑不退。丹阳王拄剑于地,身上也早已血染重衣。见萧妍和一瘸一拐的英王向他走来,丹阳王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了他们。
——却是误认为他们已和章崧联手,要逼杀于他。
英王连忙解释道:“二哥,是臣弟收到消息,才着急进宫请皇嫂出来主持大局的。”
萧妍皱着眉头,跨过几具尸首,来到丹阳王的面前。目光扫过狼藉死伤之下,犹然剑拔弩张的两队人马,不由眼含威怒,训斥道:“圣上驾崩,你们一个亲王一个首相,不思哀悼,却着急兵戎相向,是还嫌大梧不够乱吗?!”转头吩咐丹阳王的亲信,“赶紧去弄两套素服来给他们换上,随本宫入朝。”
丹阳王惊疑不定,没有动作。
萧妍不怒自威地看着丹阳王,缓缓说道:“你舅舅舅母,也在本宫手中。”
丹阳王愣了一愣。
此刻章崧也终于追了上来,见萧妍对丹阳王竟也是如法炮制,不由露出些迟疑的神色。拱手看向萧妍,问道:“娘娘,您到底想做什么,还请直言。”
“你们争来争去,不就是为了圣上身后的皇位吗?”萧妍一挥衣袖,“既然如此,本宫这个皇后,便索性代先帝便召百官入宫,让你们当众争个清楚明白!”说罢转身携着英王,径直走向马车。
但她的力气也只足以支撑到此。一进马车,她便脱力地踉跄一下。裴女官连忙扶住她。萧妍手指都抬不起来,虚弱地吩咐:“赶紧回宫。”
旁边的英王见状,从怀中摸出的一个精致的小葫芦递给她:“臣弟这有参汁,您喝一口。臣弟自幼身子不好,这种东西总是常带着。”
萧妍接过去喝了一口。欣慰地看向英王:“行衍,今晚多亏有你。”
“臣弟也是无意间看到萧相的亲随在调动京西大营的兵士,心中担忧,才冒昧入宫的。只是没想到,皇兄他居然已经……”英王说着,声音便低下去,抬袖拭了拭泪水。又抓住萧妍的衣袖,恳求道,“妍姐姐,你千万别让章相伤了二哥,皇兄已然不在,二哥就是臣弟唯一的亲人了!”
“我不敢保证一定不伤他,因为我身为大梧皇后,只能保证我对得起大梧。”萧妍叹了口气,闭目沉默了片刻,才道,“一切,就只能看他和章崧自己的选择了。”
梧国大殿之内,百官们已被景阳钟紧急传唤入宫,都不明所以,正乱纷纷地议论着。忽听内侍宣唱:“皇后驾到!”
百官都是一怔——梧帝被俘之后,皇后一直安居在深宫养胎。朝政由丹阳王摄理、章崧辅佐,皇后甚少直接过问。今日却是皇后敲了景阳钟,实在不由人心中惴惴。
都连忙闭口肃立。便见皇后携着英王走入大殿,章崧和丹阳王跟随在后。四个人都是一身素服。百官心中都不禁一惊。
萧妍径直上了御台,回身看向殿中百官,面露悲戚,缓缓说道:“列位臣工,本宫今日急召你们入宫,只为一事。圣上在安国大破北蛮,守住了归德城,自己却不幸伤于北蛮刺客之手,三日之前,已然崩逝了!”
百官都大惊失色,一时间难以置信。更有几个老臣踉跄几步,震惊地抬起头来。
萧妍落下泪来:“此等大事,本宫自不敢戏言。章相、丹阳王皆可为证。”
众人都看向章崧和丹阳王,两人都面带悲伤,默然低下了头。
百官终于无言以对,纷纷跪地:“请娘娘节哀!”
萧妍以袖拭泪,缓了缓气息,再度看向众人:“本宫虽然伤心欲绝,但却不敢以一己之痛误了国家大事。”说着,她从袖中摸出信件,“圣上十日前曾自合县寄书本宫,言道如今之大事,莫过于北蛮人入侵中原。是故,本宫有一语想相询丹阳王及章相。圣上既已不在,今后之战事,该如何处之?”
章崧、丹阳王皆是一愣。
萧妍道:“丹阳王,你先说。”
丹阳王毫不犹豫地说道:“北蛮左贤王虽死,但狼主仍率右路主力进犯保州,梧国增援之军也因皇兄崩逝之故撤到了合县,如此只恐安国独木难支。是以孤以为,我朝应立即再次发兵增援安国,方能不负圣上血染沙场的壮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