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闻言,顿时大哗。
王相惊道:“什么?!北蛮人已经进关了?!”
邓恢脸上原本生根式的笑容顿时消失,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如意,如意冲他微微点了点头。邓恢瞪向安帝,眼神里立刻有了肃杀之气。
宁远舟道:“北蛮人不仅已经破了天门关,还欲进犯合县,幸被合县守将和我大梧圣上联手逼退,如今北蛮人已直取俊州,这会儿多半已经到了旻城了!”
二皇子急于脱罪,连忙补充:“他说的是真的!沙北部的守军已经全完了,本来梧国人已经来报信了,可父皇把人全杀了,不让你们知道!”
安帝抬起头,无力地喝道:“孽子,闭嘴!”
二皇子抢先道:“你都要杀我了,还想堵我的嘴?!任姐,要是我都招了,你饶我一命成吗?”不等如意回答,便急忙说道,“王相,诸位臣工,我当着李氏列祖列宗之名发誓,是父皇令和我北蛮人私下联络的,他说近来朝中对他多有不满,希望以五万金五万石粮和几座城,跟北蛮做个交易,先让沙西王输给他们,然后北蛮人再假装输给父皇!”
如意从怀里扔出几张纸:“这一张,就是李隼命写给北蛮狼主的书信,上面有他的私印。另一张,是伙同李镇业一起开天门关的,他的亲信的供词,现在人就栓在宗庙外头的下马石上,你们随时可以审问!”
王相拾起那张纸看了,惊怒交加地看向安帝:“圣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北蛮与我们中原人仇深似海——”
安帝却傲然道:“这封信朕没见过。朕身为大安之君,怎会和北蛮同流合污?不过是李镇业这孽子假造的而已。怎么,你们身为朕之臣子,难道还要听信别国逆贼的污蔑之言吗?”
王相一滞。
安帝又道:“诸官听着,任贼上次就不敢弑君,这回伙同梧国间客,更不会对朕如何!你们谁要能杀了这男女两贼,朕许以亲王之位,能救朕者,朕以一半国土酬之!”
如意冷冷一笑:“不敢对你如何?看好了。”她突然发力,拉着二皇子的衣领,将他甩出栏杆。二皇子被吊在空中,挣扎尖叫着:“你说要放过孤的!”
如意冷声道:“我可没答应过,”便高声向在场众人说道,“看清楚了,这就是卖国的下场!”
王相惊呼:“不可!”
如意却决然地松开了手,在众人惊呼声中,将二皇子扔下了数十丈的高台。
二皇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但胸口还尚有微微起伏。邓恢抢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抬头对扑到阶梯栏杆边俯望的百官摇了摇头。
一时间全场静默,这般雷霆手段之下,再无人敢低估如意的决意。百官们不约而同地从栏杆边退开,倒退着下了台阶。
而邓恢上前双手一扭,趁无人注意折断了李镇业的脖颈。这一下,李镇业才算真正死透了。
宗庙大殿外的高台上,终于只剩如意、宁远舟和安帝三人。
如意走到宁远舟身边,看向安帝:“现在,你还敢说自己没和北蛮人勾结,还会觉得这次我不敢杀你吗?”
安帝腿一软,背靠在栏杆上,再无刚才气馅。但半晌后,他还是努力冷笑道:“可是到现在,你们也没有动手啊,这说明你们还是有所忌惮。呵,让朕猜猜,是因为北蛮人?你们要是杀了朕,安国大乱,谁来带兵杀北蛮人?就凭你们那个早就是朕手下败将的皇帝杨行远?还是那个一辈子都没上过战场的丹阳王?”
宁远舟道:“你猜得没错,只要你肯从此幡然悔悟,戮力抗蛮,我们可以饶你一命。但你必需写下罪己诏,向天下承认你与贼媾和的恶行,并以皇帝之名起誓,此生必败北蛮,否则,人人皆可诛之!”安帝的眸子剧烈收缩。
宁远舟却冷冷一笑:“此旨一出,你若是不抗蛮,沙西部、沙东部占了大义名份,自会有王者取你而代之。禇国宿国,也多半会趁乱而入。反正在北蛮人面前,中原人都是不分国别的奴隶羔羊,那我们也不会心痛你的李家江山。”
如意撕下一片黄罗伞,将刚才放着太子册宝的案踢到安帝面前。宁远舟将安帝推到案前,扔给他一把匕首:“要么用它自刎,要么用它割血写诏,你自择其一。”
安帝一咬牙,只能用匕首割开了自己的食指,颤抖着在诏书上开始书写。刚写了一个“朕”字,突然,李同光的声音从高处传来:“等等!”
安帝急忙抬头望去,便见李同光仗剑从大殿屋顶上一跃而下。
他落在如意身旁边,低声道:“师父,这里头有诈,你们千万别被他骗了!”如意一挑眉,正欲开口,脸色却突然一变,尔后软软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