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舟明白,这确实是最理智的选择。但经此一别之后,他和如意不知还能否活着再见。宁远舟眼中有如风暴骤起,突然,他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如意,两人拥抱深吻着,都有无限不舍,却终是各自分开。宁远舟凝视着如意,道:“六里堡,我等你。二十四个时辰,你要不来,我下黄泉找你。”
如意一怔,狠狠地回吻住他,一直将他的唇咬出血来,才终于推开他,道:“一言为定!”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着四夷馆奔去。
宁远舟看着她的背影,也毅然掉头向城外奔去。
四夷馆的废墟之下,李同光和杨盈却都没能走掉——就在他们要离开时,一对沙中部的士兵带着安帝的口谕赶到了火场,要将杨盈带走。今夜发生了这么多事,李同光哪里会想不到杨盈落入安帝手中的下场。当即便将杨盈护在身后,昂首怒视着这队士兵,凛然道:“想要带走礼王,除非我死!”
如意正从远处匆匆赶来,李同光转身同士兵争执时,如意一眼望见了李同光身后满脸烟灰的杨盈。忙加快了脚步。
那队士兵的首领也怒视着李同光:“圣上的口谕你也敢不听?!”
李同光毫不退缩:“今晚京城乱成这样,景阳钟响了好几回,殿前卫的鸣镝一直没断。我只信我手里的剑,不信任何人!既然我是安国使团的引进使,就不能把礼王交给别人,圣上事后若是怪罪,我一力承担便是!”
那首领见他不肯让开,铿地一声拔出了剑,李同光一行人当即也拔剑出来。两边怒目相对着,互不相让。
杨盈躲在李同光身后,见情势不妙,心眼一动,突然装出站立不稳的模样,往后倒在了地上。李同光下意识地回身去扶他,四周沙中部的士兵们也都不由愣了一愣。
杨盈抓着领口,大声地吸气道:“孤、孤喘不上气来!”见士兵们的视线都被李同光的披风挡住了,飞快地一眨眼,低声提醒,“我装的。”
如意悄然奔至四夷馆外,跃上高处正望见李同光扶着倒地的杨盈说话,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
而下方,李同光也已回过神来,大声喊道:“殿下,殿下你坚持住!!”他反手一扣杨盈的脉搏,故作惊慌道,“不好,烟入肺腑,心脉越来越弱,快叫大夫!”
沙中部的士兵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同光已回头瞪向这群部兵的首领,怒道:“你想带礼王走是吧?好,人死了,你去和圣上交代!”
那首领犹豫着退后了一步,想了想,道:“算了,反正这么多人盯着,他也不敢放礼王走!”便回身吩咐下属,“马上赶回城门增援,绝不能放走一个安国人!”
李同光和杨盈同时大惊,躲在高处的如意闻言,眼瞳也不由一缩。
首领回头看了眼李同光,冷笑一声:“哟,慌了?”目光凶狠地留下一句,“等我弄清了你为什么硬要接管四城城门,咱们再慢慢和圣上交代!”便一挥手,带上士兵们齐刷刷地转身上马,奔向城门。
奔跑中,又有人吹响牛角号,向远方传递消息。
李同光杨盈都心焦不已,然而四面耳目众多,他们都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这群人上马离去。
突然,一个人影如鬼魅般地出现在他们身后,手指一拂过他们的后背,两人同时被点了穴道,身体都是一僵。
如意俯身在杨盈耳边,轻轻说道:“好好跟着鹫儿,他会保护你。”杨盈猛地睁大了眼睛。她已从如意的话中意识到了什么,她想回头询问,喉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如意的红唇已移向李同光的颈边。身后烈火腾烧,不时有梁柱倾倒,火焰一窜一窜地照着他们的面容。呼呼的火焰声中,如意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
她说:“安顿好她就来找我。我来助你洗清怀疑,直上青云。”
不等李同光反就过来,如意便已飞身而去,只见她踏着屋檐肩头追上了前方沙中部的马队,挥手一剑刺伤了这队士兵的首领。
首领应声坠马落地。如意跃上他的白马,一勒马缰,马高高人立而起。她昂然转向众人,怒喝一声:“任辛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听者无不愕然,片刻之后才喧哗起来:“任辛,她就是任辛!”
如意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已聚在了她身上,当即一甩缰绳,策马飞奔而去。
受伤的首领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如意的背影,怒吼道:“追!全都给我追!”牛角号被再度吹响,橐橐的马蹄声踏破暗夜,急促地追赶上前。
听到牛角号声,四面八方的沙中部士兵都不由竖起了耳朵,随即纷纷拨转了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