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九,沈家府宅挂满了许多大红色灯笼,大门口也贴上了对联,加之偶有鞭炮声传来,众人这才恍惚发觉——真的过年了。
两个婆子去大街上操办着年货,做为上了年纪的人,自然知晓大祁过年时所要准备的年夜饭有哪些,需要采办的东西又有哪些等等。
沈无衣正想着自己也要去街上逛逛,瞧瞧这京城里的年关之下,却不想卫子琅找上了门来,绕过沈无忧,单独将她带至了街上去。
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与卫子琅也是这般走的,眨眼之间竟又是一年。
京城极是繁华,林立的店肆卖着各种年货,熙熙攘攘,喧喧闹闹,远比安阳要热闹得上许多。
过完这年,她便又长一岁了。
卫子琅样貌生得极好,彼时着了一身月白长袍,外头披着一件雪白披风,头戴玉冠,笑起来时酒窝若隐若现,艳羡了不少年轻姑娘。
沈无衣走在他身侧,双手卷在长袖当中,虽说年纪不大,样貌又清丽,但多少给人一种老神在在之感。
二人谁都未说话,只这般静静走着,不知何时瓢起了雪花,雪落在了二人头上,墨发片刻堆积了白雪。
卫子琅轻笑了一声,“这般与你走着,倒生起了共白头的触感。”
沈无衣未做回答,好半响之后才开口,“你何时——回边疆!”
“年后罢!”卫子琅瞧了旁边姑娘一眼,“过完年,便要回了。等明年这个时候,我定上门去求亲!”
“好!”既然心里对这个人生出了想法,沈无衣也不拘束自己的心意。
未曾想她答应的如此之快,倒是叫卫子琅有些片刻的呆愣,随即又笑了起来,“小无衣若是想要早些嫁与在下,在下便早些登门,如何?”
沈无衣挑眉,而既故作认真的唔了一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卫公子能说动我家长辈,我倒是无所谓。”
听不出来她语气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卫子琅停下步子,抬手替她将头上的雪擦落,如玉的脸上不见情绪,“我是颜家的私生子,这京城有多少人论我为笑话?小衣儿若是就此嫁我,日后少不得会有人说闲言碎语,可会觉得委屈?”
“有什么委屈的?”沈无衣偏头笑了,那笑意直达眼底,连平日不显露山水的眼里都藏着满满笑意,她道,“说来我还没爹没娘呢,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说不好日后说我闲言之人更多,日后若你成了统领三军的大将军,旁人又说我是个村野出生的村姑,你可会介意?”
“如何会介意?”卫子琅已被她的眼神吸引,极少见她在自己面前这般,心里不禁暖意融融,眼神当中满是宠溺,“你是我的宝,如何也不能叫人欺负了你去的。日后我若高升,必定要给你争一个诰命,届时看谁能再说你!”
有了诰命,便有了身份,倘若有人碎言杂语,重则可掉头,轻则也要挨板子。
沈无衣心中暖意融融,抬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男子的手极是暖和,不比她的清凉,搭在上面便觉着暖意融融。
如今在天子脚下,眼线众多,加之沈无衣又是未出阁的女子,卫子琅怕为损其闺名,不敢主动牵手,倒是见沈无衣主动道,“天冷,我手凉,你给我暖暖罢!”
虽说她手的确不暖,但卫子琅如何看不出她的意思?
笑了一声,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了自己温热的掌中,“既是姑娘要求,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