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整理“餐桌”的新茫然地站起身,走了过来。
方白鹿没有查看新的呼吸器——那是植入物,不用手术无法取下;把眼睛凑到他脸前打量又太过古怪。
不过这并不重要,其他的例子已经足够预示了某种不祥的征兆。
方白鹿把大拇指放在嘴边,用门牙啃咬——聪明药的效果业已褪去,他感到焦虑:
“你们……做过梦吗平时?特别真实的那种。”
二妮困惑地抠抓着脖子,似乎对这莫名其妙的话题有些不安:
“有是有……如果太久没玩模拟器,我会做一些怪怪的梦,都特别真。头家,你是不是身子憋久了?我之前买了盘叫什么《俊俏年下——》”
方白鹿越听越不对劲,挥手打断她牛头不对马嘴的凑数回答:
“停停!我说的不是那种。怎么说,就一些似是而非的现实。”他谨慎地挑拣着词语,以表达在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像是……将要发生的噩兆?”
“未来,就像见到了某种未来……”
但方白鹿没有选择这个词。光是要将其说出来,就觉得沉重。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两位难以理解情况的员工说这些。是为了宣泄情绪?还是要在这种交流与讲述中梳理思绪?
或许两者都有:这次观想远比那些生死追逐与厮杀搏命令方白鹿来得害怕。
但他也不想把观想体验和盘托出,这对于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多少益处。
“跟现实差不多,但又有些不一样。”方白鹿把双掌盖住脸,指尖在眉角上抠动;“不是现在,也不是过去——”
“机器。”
本呆呆站在一旁的新忽地出声打断:“老板,你是用机器做的梦吗?”
他转过身,撩起半长的头发。后颈上是某种型号特别的灵窍,竖起的矩形方方正正,让方白鹿想起前世自动售货机的投币口:
“把机器连进灵窍,然后——”
“你知……等等!”方白鹿打开“墨家子弟”中购物目录,翻找自己的目标。他情绪太过激动,抖动的手掌险些将平板电脑打翻;“你说的机器是这种吗?”
他抓紧平板电脑,狠狠地怼到新的面前:
屏幕中是台狰狞、巨大的观想机,处处盘绕的神经管线像是某种经过艺术加工的蛛网。
“没有那么干净,旧一些。‘阿塔拉’会用它来聆听和做梦——”
方白鹿抓紧了新的肩膀,掌心与手指将“墨家子弟”夹得吱吱作响。他想高声咆哮,却只挤出低低的嘶叫:
“做梦是什么意思?!我看到的都是什么!”
方白鹿多年磨练出的理解力,让他得以理解新眼中所表达出的复杂情绪。
“你用机器做梦了吗……”
新摇摇头。那双眼中有些羡慕、有些感慨、又带着说不清的悲悯与同情;难以想象这是来自如此年纪的少年:
“恭喜,老板。不管你在梦里见到了什么,那都是你要顺应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