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家伙!小新这狗崽子是在吐迷烟?!从哪拐带了女孩子回来么?!”
虽然这刚雇来不久的“童工”看起来也还没成年,但这种做法也太过猥亵——以至于见多识广的方白鹿都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无论过了多少年,自己的底线一直清晰。就算环境斗转星移,有些东西也绝不能触碰!没想到本来好端端的一个年轻人,几天工夫就给吉隆坡这个大染缸毒害成了这个模样……
方白鹿不禁又痛心又气愤。他快步朝柜台走去,一边举起手大喝:
“喂!你在干什么!臭小子,没拿到工资去做按摩,就不知道找我要点毛碟子用么?!你这狗玩意,我——哎我他妈!”
咚!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店里粗糙不平水泥地带来的痛与麻就像过电一样,一路窜上方白鹿的脊椎。
本就因足三阳经脉透支而腰腿酸软的方白鹿,忽地踩上了什么既柔软且坚硬的棍状物。
“我日……”方白鹿龇牙咧嘴,摸索着从地上捡起绊倒自己的罪魁祸首:
那竟是支不知被什么利物斩断的手臂,斜向的切口光滑平整。因失血而苍白的皮肤上印着方白鹿刚刚踩下的脚印,触感也冰冷异常——这只断臂怕是脱离它的主人好一会了。
但吸引他视线的却是从断口中垂落出的人造经脉:虽然因寸断而变得枯干且不复弹性,方白鹿还是看得出这不是普通货色。
“是哪家公司配发的?”
他将其翻转了几圈,终于在小臂上纹着的二维码旁找到四个小字:必达快递。一条横线穿过其中,似乎在表达着删除的意思。
“快递……小女孩……”
方白鹿爬起身,狠狠跺了几脚以舒缓双腿的酸麻。他扶着货架走到柜台前,挥动手掌扫开新所吐出的烟雾:
这张脸似曾相识。
虽然昏睡的奇异安详遮盖了她脸上时时刻刻的疯狂,但方白鹿还是从那亮蓝色的发色认了出来:这是帮他送过货、砍过黄五爷、满嘴闽南语口癖的王牌快递员。
“喔!是那个二妮吧……”
这下方白鹿又急又气的心倒是放了下来:与其说新诱拐了这么个杀人如麻的“幼女”,自己更倾向相信新被她用环首刀架在脖子上胁迫……
方白鹿用力拍了拍正吐烟吐得出神的新,将他从迷糊中拖回现实:
“好了好了,嘴巴停一停!乌烟瘴气的,要是有客人进来都熏坏了!这怎么回事?”
“啊,你回来了。她断了一条肢体、肝脏破裂、体表多处轻微擦伤、肋骨还有骨裂。虽然都经过初步的包扎,但是情况也不太好。我就用烟维持她的体征稳定——”
方白鹿一边在柜台后翻找着之前从老刘头那搜刮来的医疗用品,不耐烦地打断了新机械吐出的诊断:
“停停停!小新你是郎中吗?!我是问你,这女孩子是咋跑到咱们店里的!”
新一愣神,似乎才想清楚方白鹿的问题:
“哦……她休克前说,是来找工作的。我说老板不在,她就跟我打听工作待遇。有没有年终奖、放不放带薪假、包不包食宿这些我听不大懂的话——说着说着就晕倒了。”
“这副样子,跑来我这店里找活干……”
方白鹿手底下一停,暗暗用眼角瞄向新:
“你就看着这妹子浑身血,拎着自己的断手进来上门‘求职’……还陪着她聊天。”他狠狠地挠动头皮,又补上一句:“然后你们还能一路聊到晕倒为止?”
“城市里的人不都这么应聘的吗……?”从新眼中透露出的单纯疑惑来看,他并没有觉得这一切有什么奇怪;“我来面试的时候,你还叫我捅你一剑来着。”
似乎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新拔出腰间的“宝剑”,使劲地戳动着空气。
方白鹿转过头去,狠狠地揉了几下太阳穴。他忽地感觉,自己当个撒手掌柜的愿望怕是难以达成了:
“想来我这打工的都是什么人?不然……还是花钱买个自动应答客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