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浑浊的黄眼朝二妮挑了挑、随后兴趣缺缺地垂落。在那颗巨首的额头,嵌入着一块锈蚀的铭牌;表面上印着两个工整的汉字——“宗长”。
多年刀尖舔血带来的战斗本能,让二妮转瞬间做出了判断:这定然就是妖魔的神魂所在。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疑。二妮旋身、拔刀、劈落!
刀锋反射着吕宋的烈日,拉出一条炫亮的白光——
长刀斩进那颗畸形的巨大头颅,却没有预想中那般利刃切割豆腐的手感:刀刃直直劈到头颅的鼻孔处,接着就陷入滞涩。
颅骨或脑袋中,肯定还有某些坚硬的植入物。
二妮望着那两只被长刀分隔开的双眼——她右手仍旧握紧长刀,握掌成拳的玉笋尖则高高举起、带着二妮娇小的躯干外展:以活动性关节组合成的人工臂骨各自咬合到一处、成了坚硬的短棍。
接着——
玉笋尖猛地甩落、用前臂作为铁锤压砸在环首刀的刀背上:
乒!
随着清脆的敲击,嵌入妖魔的刃锋更深入了一分;铁屑混着脑髓与骨片四散飞溅,朝两侧泼出扇形的鲜血。
“死。”
二妮眼里喷着火,又高高扬起玉笋尖。肩关节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不堪承负的咔咔声:
“死!”
像是放久而腐烂的果实,头颅炸开了。
……
那边打得滚烫发热,方白鹿只觉得有些无聊:二妮刚刚砸落在妖魔身上、寨民们便立刻调转枪口,对准了远处的方白鹿。
他叉着腰,各色口径的子弹像是晚间灯火下的蝇虫,一股又一股、扑棱棱地撞在他的身上。面对这样如同泼水节般的火力覆盖又不加防卫,若是寻常的练气士早就立毙当场:只要身躯中还留存着生物组织,就会在连绵不断的震**和冲击中被撕得粉碎。
而方白鹿——如果要以性命双修的标准来衡量道行,那么他正奔驰在将“命”推到极致的……左道上。
他轻轻拈住一颗呼啸撞向面部的弹头、在掌中抛了抛——这变了形的铁块随之被另一颗流弹所击飞。魂魄中流转过关于火药残余与覆铜钢的气味分析。但方白鹿无法像人类那样,嗅到什么硝烟的味道了。
此时战场被分割成奇怪的混沌情景:寨民们环绕着被二妮死命凿击的妖魔、却只敢将子弹倾泻往百米之外的方白鹿。
“把二妮扔去擒贼先擒王,然后我吸引火力……老套的战术,经常是适用性最高的战术。”
寨民们会在这种情形下更改集火的目标,这点他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