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很高,肖潜跳下来的时候带起一阵树叶,飘飘摇摇的像落了一场雨。
此处静匿,只有他们两人,立于小湖边,相互对望了一会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
“我……”
静默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卡住了。
“你先说吧。”肖潜轻笑道。
姜婵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妨事,稍作调养就好。”
姜婵知道这是假话,肖潜本身实力并不及琅琊圣子,任他再如何惊艳,也不可能三年之内达到这样的高度,需要借助丹阳子的灵魂力才能与琅琊圣子对战,那一战姜婵没有看到全过程,但能把琅琊圣子拼到重伤逃走,肖潜本人所承受的也绝对不比对方轻多少。
那么严重的内伤,即便由丹阳子亲自调养,要想痊愈也非一朝一夕,只是在她面前,肖潜总表现得很轻松。
对此姜婵心知肚明,但又不能揭穿,心是甜的,又是微微带着刺痛感的,密密匝匝的,像有种子从其中发芽,开满了花。
“你的境界尚未稳定,又全力出手,我这里有七枚养灵丹,可以助你稳固境界疗养暗伤,你先收着,回头我再给你炼更好的。”肖潜抿了抿唇,取出一瓶丹药递过来。
白玉的药瓶就静静的落在他的掌心,隐有浅浅的丹香,拥有丹香的丹药,至少是五品以上,而丹药中又属这种温养类的丹药最难炼制,需要丹修在炼制过程中一丝一缕的将烈性的药气抽离,这是个堪比绣花的细致活,寻常丹修炼制一颗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肖潜把这一整瓶七枚都给她,姜婵相信这绝对是他身上所有的存货。
“那你呢?”姜婵没有接,反问道。
肖潜依然一手托着药瓶,朝着姜婵弯了弯眼睛:“我是丹修,有药材就能炼制,不会缺丹药的。”
这话说的没错,但这虚云国内的药材大部分都已经被死气侵蚀污染,想要找到合适的药材谈何容易。
湖边的月光透过树影,星星点点,洒落一地,肖潜依然递药瓶的动作,借过月光,见姜婵发间还留有一片刚才掉落的树叶,便伸出左手将树叶取下。
姜婵正在考虑要不要接这瓶养灵丹,肖潜陡然的靠近令她浑身僵了一下,但并没有躲,少年身量很高,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衣服也换了干净的,故而并没有先前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取而代之是一股药草的清冽,有点像下过雨后的松林。
肖潜手中还握着那片掉落的树叶,指间划过青丝,微凉,一低头,只见姜婵就安静的站在他身前,抬头看着他,纤细修长的脖颈显得格外脆弱,她的眼睛是两弯漆黑的潭,此刻微微起了波澜,生出两分雾一样的旖旎,唇是海棠花一样的颜色。
他的手臂就这么停留在原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湖水一样溢满胸腔,令他陡然生出一种难以自制的冲动,想要去拥有,想要去掠夺。
而她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他面前,眼中全是旖旎的雾色,对他的靠近没有半分躲避,像在默许他所有即将汹涌而出的情绪。
肖潜的胸腔在急剧的跳动,像是有一团火从心里烧出来,令他感觉焦渴,烧的他眼花缭乱,迫切的想要一点清凉来解渴,那是寒潭一样的眼睛,是泛着水光的海棠花一样的浅红。
姜婵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她在努力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稍微放松一点,可又实在压制不住,只好轻轻闭上眼睛,好歹看过那么多偶像剧了,好歹也是知道一点流程的。
肖潜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在姜婵闭上眼睛的一刻被烧断了,垂下双眼的少女,不太稳定的呼吸,海棠花一样的唇色,像在做无声的邀请,愈发令他难以自制。
姜婵闭眼紧张的等了许久,没等到预想中的触感,只觉得额头落了一滴雨,是凉的,又是滚烫的。
姜婵愕然,可对方却好像有些惊惶,蜻蜓点水一样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而后又匆忙往后退开。
这就完了?姜婵懵逼了一瞬,好歹她期待紧张了那么久,就,就这?
抬眼看时,肖潜已经慌得有些不知所措,即便是现在光线再暗,姜婵也看得出来他的脸很红,呼吸急促,胸腔起伏不定,几次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的冒昧。
原本还有些懵逼诧异的姜婵顿时心中化成了一滩湖水,这不是原书里那个后宫男主肖潜,这是在她穿书过来之后,独属于她的肖潜,面对情感,他是青涩的,甚至是有些胆怯的,他在小心翼翼的收敛着胸中汹涌炙热的情感,唯恐烈焰灼烧到她。
于此刻的肖潜而言,她是珍宝,不敢过分亵渎。
姜婵轻叹一声,上前一步,双手揽住他的肩,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
肖潜珍视她,她也必须做出回应,至少此刻她是想这么做的,于是她也这么做了,此处没有别人,是单属于她和他的,难得的时光,她不想有任何遗憾。
在姜婵吻上来的一刻,肖潜是震惊的,紧接着就是喷涌而出的狂喜,伸手揽住她的腰往怀里收紧,深深低下头去。
这是姜婵多年来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之前并没有恋爱经历,对于谈恋爱也仅限于理论知识,从来没有实操的经验,同样青涩的两个人,这个吻也是青涩的,仅限于唇与唇之间的触碰,是冰,也是火。
可即便是这样青涩的一个吻,也足以令彼此心潮涌动。
心跳是一场宏大的鼓乐盛宴。
浅淡的一吻之后,是月光小湖之下,两道彼此相拥的剪影,少年人的情感表达笨拙,克制又放纵,炙热又温柔,但皆出于心,没有半分虚假。
姜婵闭上眼睛,鼻尖是雨后松林的冷冽,这是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