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呼吸都乱了一瞬,他将?那只肆意妄为的蛇扯开,眸色暗沉:“你想干什?么?”
宣榕露出一点“果然如此”的表情,放开刀柄,看向头顶五彩斑斓的穹庐绘神,轻轻道:“我在试着感受一下,如舒公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他后不?后悔,有?多后悔。你怎么在这里?”
“鬼谷要封谷一年,我趁着还能进出,去山下买点酒,然后就看到你——”耶律尧忽然明?白了点什?么,咬牙切齿道,“你该不?会也想像顾弛相信皇后那样,和谢旻合作共谋什?么吧?你父母会同意?”
宣榕没承认,也没否认,“唔”了一声:“回去和他们说。”
“……”耶律尧额头青筋狂跳,他似是想将?她拽起,但不?知为何?,竟像有?点不?知如何?下手,闭了闭眼。
火匣的光随着宣榕呼吸而震颤。
颤动的光也照在耶律尧轮廓分明?的脸上?,他微卷的长发高束部?分,余下披散在肩,衬得侧脸线条精致冷硬,片刻后,他声音才冷静下来:“你还要躺多久?你自己起来,还是我把你抱出去?”
“你的眼睛……”宣榕从那片让人目眩神移的彩绘里挪开视线,慢吞吞起身。
耶律尧这才睁眼:“谷主给我施针配药,给之后作准备。”
暂时压了压,瞳色恢复。
那是一双湛蓝瑰丽的眼眸。
让人想起草原上?的天和柔软的云。
还有?自由闯荡的风。
宣榕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微微一怔,直到耶律尧神色逐渐沉晦,几乎接近一种?危险,才轻轻开口。
像她夸过顾楠,夸过容松,夸过不?过初见数面的孩童们那样,都是由衷的赞叹:“眩然琥珀色,重瞳透碧空。”
没有?其?余意味,只是单纯赞赏。
耶律尧却仍旧长睫一颤,低声问道:“你很喜欢吗?”
重逢
宣榕画过很多眼睛。
有的属于栖息林间的鸟兽,有的属于站立闹市的凡人的,有的属于高坐云台的神像。
先是草拟身形轮廓,再用工笔细细勾勒肢体线条,最后由整到零着色。这个时候,画面仍是僵硬死板的。唯有等到点睛之时,轻描淡写地?晕染眸色,这幅画卷才算真正活过来。
她想,这样一双眼,最?后落笔时一定会很惊艳。
于是宣榕温和地?笑弯眸子:“对呀,很漂亮。你让一让,我要下来了。”
说着,她撑着棺材准备翻身而出。
耶律尧眉心?一跳:“等——”
这沉重的棺椁被放置在?花岗石上,平整石台与人腰线平齐。再加上棺材本就颇深,两?厢叠加,到达了一个能让人极易崴脚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