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鹿重新走进五金店里时,空气中有着三三两两的烟泡。
那些深红色的气团像是漂浮在太空里的黏稠血液,散布于四周,晃晃悠悠。
“小新,聊一下呗。”
他脱下湿透的衬衣,团成一卷垫在地上,当成坐垫。
方白鹿不用多想也知道,这家伙有很多的话要问。
少年背靠着墙壁,双腿盘膝、席地而坐。团团球形的血红烟气在他四周鼓动:
“那个女人原本是来杀我的。”
悠扬的合成音中并没有忿怒的情绪,只是淡淡的平铺直叙。
“有什么事是我需要知道的吗?”
战斗中安本诺拉抛开距离更近的二妮与方白鹿,独独瞄准了他——这其中透出的凛冽杀意再显眼不过。
他肋间的皮肤已经褪去之前的淡粉肉色,与周围的躯干无异。只是腰腹的衣物被撕开一块,还显露着之前打斗的痕迹。
“这种速率的新陈代谢……简直闻所未闻。”
方白鹿觉得新很古怪。
就算是才经历了一场恶斗,他也没有表露太多情绪——当然,要除去那些变了色的烟雾。
这或许是因为呼吸器掩盖了他的面部表情,也可能是他本身就习惯控制情绪的外露。
但少年人在这种岁数,本来正是急着表达自我、向他人表现自己的存在。
更别说他过往的生命中从未踏足过城市,只在荒原上过活:有必要压抑住自己的表达欲吗?
越想方白鹿越感到反差:
“这家伙是为了救下阿铜才大开杀戒啊?他们之前不认识吧。真是想不到……明明生活里那么拘谨。”
还没等方白鹿回答,小新又继续补充了下去:
“不能把话说透,要意会、要留有余地。城市里的人是这样,我知道。但是如果你接受,我想用更习惯的方式和你交流。所以我的问题就直白一些。”
方白鹿拍下发梢上的水珠,用指缝捋出雨水。
他对小新的奇怪认知感到诧异:
“大家说话没你讲得那么玄乎,你当我们坐这砍价呢?我不打算跟你说虚头巴脑的东西。”他甩了甩满是水珠的手;“那个练气士是想要你的命,没错。至于原因……”
方白鹿摊开手,摆出苦巴巴的表情:
“害,很难跟你解释啊,小伙子。这么说吧:她不想你完成你的‘天命’。这样你会好理解一些不?”
小新拿起已被弯折曲起的宝剑,摇了摇头。
方白鹿能看出他的惊愕:
“我的天命……我的天命到底是什么?老板,你既然阻止她了……应该也知道吧。”
方白鹿挠了挠头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