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鹿早已不是阿罗街上经营着破落五金店的个体户。
他拥有着全新的敌意、全新的愤怒与全新的理想——整个地球上,或许只有他自己明白:方白鹿才是这场凝成红莲的业火。
方白鹿不知道自己相较其他蛰龙,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有什么足以自保的绝技和可调动的资源、有什么“金手指”:他也并不在乎。
咯咯咯……啪!
女人眼里绽着火,双腮则高高鼓起,上下槽牙在令人发酸的摩擦声中、终于在闷响中折断。可当她再次开口,又有全新的白齿从牙床中探出,顶下已折断的碎牙。
暴怒只在这一瞬间统治过她。女人轻轻唾去口中的碎齿,再开口时、已不见半点愤懑的影子:
“现在的你,还比较像是我们。很好,很好……我很欣慰。”
“但是。但是!”
她口中说着欣慰,眼里也带着欣慰。只是言语的内容,仍然带着割人的锋利——
“你想过和我们为敌的代价吗?我们不是那些等着你撕咬的愚蠢仙人。我们是真正的猎手——我们中的每一个,都在无数次弑杀更强者后才走到这里。”
“你要是以为靠你那些手下配被称作筹码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拥有在魂魄种下誓约的部众、愿为我们赴死的员工。”
方白鹿对女人给出的回应视若无睹:就算她并非威胁,就算她真的是在劝诫。
有许多的理由可以反驳她——方白鹿如此被轻视,难道龙群会统合起来、向他发起杀戮吗?难道龙群的成员中、没有更正常些的存在了么?
但方白鹿没有开口。他只是望向眼前的这座城市。
马尼拉的夜愈发深黯:没有如吉隆坡那般流转的光华、也不见半点斑斓的霓虹。每间窝棚、每栋矮屋里,都是细且密的灯火,绵绵长长,彼此交联,汇成一片正圆的橙黄色湖泊。
此时此刻,马尼拉的市民正蜷缩在他们的小小斗室里,挖掘着真仙、却丝毫不明白其中所蕴藏的意义。他们都是尘埃,是砂砾,被风吹动就会消失在无明中。
谁在意过他们怀揣着什么样的期许,想要什么模样的人生呢?
方白鹿不禁好奇:不知道在这之外的别处,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谁,又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或踩踏他人的未来和心意?
他朝女人抬起手,放平;像是要将掌中看不见的发声棒、交到她的手上:
“我只需要你回答一个问题。”
“如果得了长生,你有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