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泽遗厉害归厉害,却也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这事持明宗上上下下都很清楚。清楚兰山远不可能让他单独留下,而他也恰好累了,问泽遗便不再推辞。他笑道:“行,那我同师兄一道去。”两人保持着距离,一前一后走出药寮。在无风的地方待得太久,就更容易受风受凉。刚出药寮没几步,问泽遗就被迎面吹来的秋风呛得咳嗽起来。今年的秋季比前几年都冷,时不时还会刮阴测测的风。他咳得脸颊泛红,嗓子也微微发疼。“又受风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兰山远面上惯有的笑意消失。他将问泽遗嫌闷露出的脖颈细心遮盖住,给他递了水。“不碍事。”咳嗽很快止住,问泽遗取出一个布包,里面装满了黄澄澄的糖块。他从中取出枚梨膏糖来,就这水含在嘴里。问泽遗含着糖,没忘记往兰山远嘴里也塞了颗。他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好让兰山远放宽心。“怎么样,甜不甜?”他银蓝色的眼睛微弯,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你从哪得的糖?”兰山远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嘴里有糖块,声音被迫变得含糊。问泽遗犹豫了下,老老实实道:“药寮的药修给的,说能润嗓子。说罢,他还找补了句:“不是值钱玩意,就是他们番好意。”同他想得一样,兰山远的眼神暗了暗。“师弟的人缘素来很好。”他轻描淡写道。梨香在味蕾炸裂。甜腻过头的味道,却带着几分酸意。爱徒嘎嘣一声,问泽遗咬碎糖块。“醋缸。”他小声嘀咕。“别人给的吃食未必安全。”兰山远不置可否,定定看着问泽遗,“我担心祸从口入。”“嘴硬的醋缸。”糖渣融化成糖水,问泽遗不紧不慢地总结。“现在要担心祸从口入的分明是师兄,哪里是我。”春药与原本的狗血文密不可分。原文之中,沈摧玉给原主反复下药,这才导致原主到最后形成药瘾。显然,下药强制是沈摧玉难以割舍的爱好,也是他最喜欢用的阴招。问泽遗很清楚借沈摧玉八百个胆子,沈摧玉也不敢觊觎他。可沈摧玉今日的态度,摆明了是要等个机会,让兰山远把春药吃下。说他起色心也好,报复也罢,他确实对兰山远贼心不死。“小泽是在吃醋?”灿金色的阳光下,兰山远的瞳孔蒙了层光。“我没有。”兰山远关注的地方太歪,问泽遗好气又好笑:“我是担心你。”“虽然沈摧玉成不了气候,可他后边有高人相助。”祂上次帮沈还是拜师时,而进入持明宗后,沈摧玉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规则说过好多次放弃沈摧玉,可前几次都没真正放弃他,这次也同样说不准。“瞻前顾后。”兰山远认真道。“小泽,你很少如此。”问泽遗语塞。的确,如果他面临和兰山远相同的处境,并不会太过担心自己。关心则乱了。“不会有差错。”兰山远面上露出浅淡的笑,表情虽然还有些冷,但比之前做起来自然得多。“就算有,也有你在。”
“也是。”问泽遗轻笑:“我一定会保护好师兄的。”虽然失去灵力后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兰山远在保护他。问泽遗已经逐渐适应没有灵力的生活,如果兰山远需要,他自然也会挡在他身前。说着说着,就走到了门口。刚关上院门,兰山远的手指开始在他腕骨处摩挲,动作逐渐大胆。因为偏瘦,问泽遗苍白手腕上的骨节凸起明显。兰山远喜欢这个位置,每次双修的时候都喜欢,平日里却很少去摸。这算是他和问泽遗心照不宣的秘密。问泽遗了然,语调中带了狡黠:“可我们还在分屋睡,怕是没地方去。”他推开卧房的门。两间连在一起的卧房宽敞,一边整洁到死板,唯有问泽遗经常用的书桌还有些人气在。另一边虽然干净,各种小玩意却随意摆放,只有被子被叠得四角锋利。说好了他们不能同床共枕,两张床自然用不得。兰山远的视线投向书桌,随后期待地看向问泽遗。问泽遗沉默了。虽然外面不会有人,可在桌前做未免太野了。而且桌边的窗户都没来得及关上,随时会有讨食的灵鸟路过。“过几日。”半晌,他道。“好几日了。”兰山远垂眸,有些失望。问泽遗已经三天半没碰过他。没有拥抱,夜晚的睡眠没有意义。血液不安地躁动着,兰山远迫切想褪去问泽遗身上的衣衫,强行将他带到床榻上。可他生生忍住了。他不想后面问泽遗生气,又不理他。问泽遗揽过他,微仰起头,亲了下他眉间的红钿:“还有两日,师兄再忍忍。”兰山远不满足于此,在问泽遗的嘴唇上不轻不重咬了下。没破皮,只是微微发疼。问泽遗配合地眯起眼,让兰山远吻得更深。直到亲到问泽遗觉得缺氧,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等后日。”问泽遗喘着气,颊边病态的苍白之中透着红,像是开到颓废的山茶。他凑到兰山远耳边,懒散地低声道。“师兄想怎么做都行。”兰山远的肩膀微不可闻地发颤。他声音略有些哑:“好。”问泽遗睡得依旧不踏实。他特意比往常早了一个时辰躺下,入睡却仍旧比平时晚。等到早上,他起得自然也比平时晚,嗓子干涩发堵。兰山远早已换好正式的着装,身上沾着淡淡的烟火气,像是已经出去过一次。喝过药,一颗甜润的糖喂到问泽遗嘴里。“这是哪来的糖?”问泽遗拿牙磕了下,这糖比昨日从药修们那得的糖要瓷实,不是他带回来的那一袋梨膏糖。“清早在山下买的,没用多久。”兰山远话一出,问泽遗又从甘甜里品出丝酸味。但这酸味还挺招人喜欢。兰山远下山只是眨眼的事,可找铺子排队还需要时间,没有他说得那般轻巧。“师兄有心了,我很喜欢。”问泽遗细细尝着糖的滋味,任由它缓慢地化开,没舍得嘎嘣咬碎。咽炎比方才轻了些。扫了眼兰山远的打扮,问泽遗迅速找出自己那一堆深色衣服里罕见的白衣,利落地穿在身上。这件衣服和兰山远平时的风格很像,但还远没到能惹人误会成情侣装的地步。毕竟大部分术修都爱这么穿。但落在沈摧玉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