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偏,从大道进入黑黢黢的羊肠小道,行人越来越少。马蹄原地打滑,惊得马儿打了个响鼻。吃羊肉干的赐翎险些被噎死,忙不迭喂了口酒让自己冷静。要不是提早问过,他还以是认不清路的问泽遗指错了道。“这是哪里?”沈摧玉虽然自大,却也不傻。他装得镇定:“怎么如此偏僻。”赐翎将地图丢给他:“商会的人,在这附近,我们要去商会。”这地图是问泽遗画的,真真假假他也分不清,给就完了。沈摧玉看过后,依旧没打消顾虑。“我要去的地方就在这附近。”这里离魔域入口处不远,他想要快些离开。梦中降下的指引告诉他,魔域之中有能让他翻身的机会,足以弥补这一年来的诸多不顺。“行啊,不过你,是去哪?”问泽遗神秘兮兮的,也不说这人是什么身份。赐翎耐不住好奇,边吩咐身后的修士给他卸货,边好奇地多问了句。他只是随口一问,哪知沈摧玉的眼睛亮了。“你要随我去?”赐翎:难怪问泽遗让他少问,这小子真有病,和他待久了会变蠢。就算他不太会人族话,可也明白“他去哪”和“他要跟着去”,压根不是一种意思。他忍不住皱眉:“不必,我还有要事。”天道的指引从未出错,可阿灼怎么不帮他?沈摧玉困惑片刻,还是不依不挠:“我是要去寻机缘,我们可以同去,寻到的机缘平分。”赐翎看他的眼神,彻底像看个傻子。炼气期筑基期能寻到什么好机缘,就算寻到了,他这分神期铁定也用不上。阿爹说过,这种只知道占好处的人必须远离,哪天保不准会捅你一刀。“赐翎,躲。”就在赐翎要和他发火时,问泽遗的传音适时响起。赐翎得令,趁着沈摧玉盯自己的包袱,赶忙往后退去。其他修士们也默契地后撤。寒光闪过,灵驹被赐翎眼疾手快拉到一边,只留下满地散落的行李。“咴————”灵驹惊魂未定地靠在墙角,可其他人皆是如释重负。剑修脾气都挺一般,他们忍了这祖宗几个时辰,救场的总算来了。咔嚓。沈摧玉修为不够导致躲闪不及,被灵力冲倒在地,磕碎了挤压的雪与冰。他浑身上下沾满了脏污的冰棱,路上靠着运气好得来的衣装刮破,狼狈得像个乞丐。冰碴子溅到他嘴里,沈摧玉狼狈地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向来人。“又是你!”嘴里尽是化开的土腥味,他难堪地干呕。上次见到这张鬼面,他足足做了数月的噩梦。鬼面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默默消失。他本以为鬼面的阴霾就此过去,没想到会在数千里外的另一处再见。黑衣人似幽魅般靠近,他脸上面具狰狞,宛如踏着业火,从阿鼻地狱来的修罗。他微仰着头,居高临下看沈摧玉,只露出凉薄的唇线。原书中的沈摧玉最后身高近两米,可现在没完全长开的沈摧玉跌坐在他面前,像只可笑的小鸡仔。修士们被他身上的威压压得头皮发麻,“商队”萌生出逃跑之意。“少爷,我们快走。”一个演技好的剑修害怕出声。问泽遗全然不理睬他们,只是微微歪着头看沈摧玉,反而收敛身上的杀意。
沈摧玉的心凉了半截,头晕眼花。这鬼面人不打算放过他,只是在戏弄他而已。就像是伸着爪的猫,饶有兴趣地拨弄老鼠的尾巴。他不知道鬼面人的修为多高,但肯定比他高上太多。突然,沈摧玉心念一动。他扭过头,求助地看向赐翎:“求您救救我。”天道说他非常有用,现在正是用得上他的时候。正准备跑路的赐翎动作一顿,看向问泽遗。问泽遗勾起唇,笑得赐翎头皮发麻,咽着口水往后退。幸亏之前没和问泽遗作对,十个他都打不过正经起来的问泽遗。沈摧玉刚才还这么热络,这分明是想他死!“听他的,认真和我打。”听见问泽遗的传音,赐翎不情不愿地举起刀,咬着牙走到沈摧玉跟前。他被沈摧玉热切的目光看得发麻,一刻也不想多站。尾羽燃烧起烈焰,赐翎提刀朝着问泽遗冲去。他顾忌问泽遗也算个伤患,开始只使了三成力,被问泽遗轻松挡下。他甚至没用剑,用的是不知从哪捡来的长刀,刀柄都破了口。“认真些。”问泽遗的声音懒散,漫不经心地挥刀,被赐翎手忙脚乱堪堪挡下。“做戏做全套。”“问泽遗,你给我等着!”赐翎也不客气了,咬牙使出九分力。早知道接人这么麻烦,还得表演打架,他就不听问泽遗的话了。电光石火间过了几招,看得其他围观的修士都屏住呼吸。和用剑术时不同,问泽遗的刀法极其凶狠,是他们之前没见过的路数。若不知道实情,问泽遗倒真像个亡命之徒。也不知是和谁学的。过了会,问泽遗估摸着时候差不多,手上使劲将赐翎震开半米远。赐翎踉跄退去,勉强站直身。“可以了,做得好。”赐翎身上全是汗,听到他的话再也演不下去,又匆忙后腿几步。“我只要他,还请诸位行方便。”问泽遗收起刀,朗声朝着修士们道:“把他交给我,我就让诸位走。”“我帮不了你。”赐翎瞪了沈摧玉一眼:“你自求多福。”“走。”他领着修士们脚底抹油,牵着马转身就跑,压根不给沈摧玉挽留的机会。沈摧玉眼中燃起的光再度熄灭,像是被霜打过的野草般萎靡。“你不跑吗?”问泽遗好整以暇,看着还瘫坐在地的沈摧玉。沈摧玉闭口不言,躲开他的灼灼视线,愣愣盯着地面。问泽遗觉得好笑。原书中的沈摧玉至少知道在绝境寻突破口,再不济也得套到对手的话。现在沈摧玉被点挫折磨没了心性,连这点骨气都不剩。不过以他练气期的修为,反抗的确也只有挨打的份。“不爱说话,那就往后也别说了。”他粗暴地拉起沈摧玉,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几下点了沈摧玉的哑穴,杜绝他求救的可能。他不光要关上沈摧玉的门,还要把窗户和墙的缝隙都给钉死。沈摧玉发出“嗬嗬”声,无力地挣扎着,却只能做出口型。————你是谁,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为什么不能这般对你?”问泽遗反问,“你怕是之前活得太好,才觉得所有人都该顺你心、遂你意。”他懒得理沈摧玉螳臂当车般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