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嘎震惊地和在门口守着的洪之光面面相觑。
“我没有钱,我所有的信息和资料全部在他们手里。我只能按照他们说的做。后来我才发现,我的工作岗位,是他们要求我去的,他们甚至还逼我做很多违法的事,比如窃取广厦的情报。事情多了,我在他们手里的把柄也就多了。就算没有把柄,我从小就是被他们资助大的。他们想要毁掉我,易如反掌。”
“所以风雨基金会的资金,是用来……培育黑社会组织的技能人员?”阿云嘎难以置信地得出这个结论。
“对。”代玮点了点头。
“但是我不想做假账,如果被发现了,我就会被吊销执照,并且我也不想再害人了。”代玮痛苦地抱着头颅,“所以我写了举报信,我不想对不起我的良心。然后我逃了,可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到我,还连累了仝卓……”
阿云嘎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砸蒙了头,赶忙让人先安顿好代玮,自己留在里面和洪之光商量。
“这太过了吧?”洪之光拿着笔录的手在发颤,“他还只是个二十多的小会计,风雨基金会在了几十年了,这养了多少……”
阿云嘎单手叉腰,捂着额头理着线索。这些案子一串串连在一起,像是清晰却又扑朔迷离。
“他们为什么能在我们之前找到代玮?”阿云嘎自言自语道,“技术侦查只有经过批准的案子才能用,没人能快过技术侦查。”
“要是别人也用技术侦查呢?”王晰带着高杨推门进来,“我听做笔录的警员说了,这案子恐怕又得延长期限重新查。”
阿云嘎点点头:“技术侦查……最近只有刑警队在用,如果说别人能用,那就只有……”
高杨替他说出了答案:“副局和局长。”
“检察院这边那个贩毒案子怀疑副局也不是一天连天了,但是到底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也不知道是伪装的太好,还是真的没问题。”王晰翻了翻笔录,“基金会养涉黑人员,还能动用技术侦查,行了,你们把这部分滥用职权的摘出来,分案给检察院吧。”
王晰把笔录塞回阿云嘎手里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面前人的僵硬,半天不见接。
“你怎么了?”
“你说副局那边查不出来,并且嫌疑人动用了技术侦查是吧?”阿云嘎颤颤巍巍地接过那几张纸,抬头看着王晰,“张局最近申请了一个跨省贩毒案的参与调查,那个案子,和公安厅,一起动用了技术侦查。”
王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并且这个案子应该归缉毒组组长和公安厅对接,我当时只是以为,张局不想一直闲着做行政工作才主动去接的。”阿云嘎捏紧了手里的笔录,“怎么可能……”
“别急……可能是我们想多了……”王晰安抚他也说服自己。
“不是想多了,”高杨调出了风雨基金会的资助名单,“张局,是风雨基金会最早的资助对象之一。”
第37章chapter37
在同人类欲望的普遍斗争中,防止一切越轨行为的产生是不可能的。
——贝卡里亚《论犯罪与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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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玮被安排在职工宿舍的空房里暂住,阿云嘎特意挑了几个信得过的警员保护他。仝卓也算得罪了人,没了去处,索性陪着代玮一起住在职工宿舍。
夜深了,仝卓坐在椅子上,活动了会儿胳膊,侧眼见代玮呆呆地仰躺在床上,双眼直直盯着惨白的天花板。这间宿舍看样子很久没人住了,下午为了他们能住进来才特意打扫了一下,灯光都还是老旧的白炽灯发出的暖黄,灯罩蒙了脏兮兮的尘土,把灯都蒙得光亮熹微。
“你说你从小都是靠资助长大的,”仝卓试图找话题缓解一下沉默的气氛,“那你爸妈呢?”
“我妈死了,”代玮回答得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是讲自己的故事,“爸进监狱了。”
仝卓自知问得失言,脑子飞速运转着找补。
“那你爸快出来了吗?”这一开口又是打探隐私,仝卓恨不得捶自己两拳。
代玮还是乖乖躺着不动,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早出来了,就判了一年。”
“那他不给你钱交学费啊?”仝卓从椅子上弹起来,莫名有些生气,这都是些个什么爹妈。
“他进去,是我告的。”代玮指了指自己,“虐待罪。”
仝卓身子一僵,手足无措地抓着椅子扶手,僵硬地坐回去:“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
“没事儿,”代玮把手枕在后脑勺,闭上了眼,“他打我妈妈,妈妈不敢报警,有一次去检查伤的时候却发现指标不对,才知道是得了癌症。妈妈没了,没人护着我,他就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