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得好大,连周栖野也觉得冷。
他戴上了冲锋衣的帽子,一边拉着行李箱往边上走,一边掏出手机打车。
在寒风冽冽里,周栖野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周栖野!”
很洪亮的一句,是他熟悉的声音。
还没完成付款界面的周栖野错愕回头,他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一个奔向他的身影。
是江慎。
是只穿着荧光绿校服被冻得唇都白了的江慎,在向周栖野跑来。
周栖野完全怔在原地,手还扶着行李箱的把手,整个人僵住没有任何迎接的动作。
于是江慎迎着冷风跑到了周栖野的面前,他看起来也很累,大大的黑眼圈,还有眼里明显的红血丝。
但是看到周栖野,江慎露出了一个笑,他说:“你回来了。”
“你……”
周栖野的眼眶突然又红了。
哭了一次又一次,周栖野以为自己的眼睛早已干涸,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又这么轻而易举地泛起泪花,“你怎么来了?”
江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张开双臂用力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还没有他高的江慎,在搂住他那一瞬,却让周栖野脆弱又惶恐的心有了片刻的安定。
周栖野僵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像遍体鳞伤的小兽突然被安抚,显得格外不知所措。
许久,在江慎看不到的这头,周栖野才慢慢地将下巴放在好友的肩上,颓然闭眼那一刻,泪水汹涌而出。
周栖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江慎却知道他在哭。
因为泪水顺着江慎的脖子往下滑,冰冰凉凉的,湿了他的肩头。
从未在人前示弱的周栖野,永远笑着朝他挥手的周栖野,始终蓬勃如初春似朝阳的周栖野,在现在,在这个陷入了无尽黑暗的现在,终究低下了头,任由自己无声痛哭。
江慎未发一言,只是沉默地拍着周栖野的背,一下又一下。
过了好久,脸埋在江慎肩头的周栖野突然又闷闷地开口,他再一次问江慎:“你怎么来了?”
这一次江慎不再回避,他答:“我知道你家里出事了,我问了沈阿姨你回来的大概时间,所以我来了。”
听到消息那一刻,江慎不顾一切地往学校外面跑。
一时不察的保安被江慎的钻门而出吓得不行,在后面跺脚怒吼问他是个哪个班的。晚自习期间发现他消失的老佛爷气得半死,一个接一个的电话质问他是想干什么,高三的学生没有一点高三的自觉。
这些都不重要。
只拿了一个手机什么都没带的江慎,在机场从白天等到晚上,从光明等到黑暗,手机已然电量殆尽,他冷得跺脚,无聊到数羊,却没有一秒想过离开。
江慎要等,他要等着周栖野回来。
所有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在这种时候,他必须陪在周栖野身边。
显然江慎未说出口的一切周栖野都懂得。
嘶哑的声音,压不住的哭腔。
周栖野对江慎说:“慎哥,谢谢你。”
而江慎,听懂了五个字里沉甸甸的谢意的江慎,却在沉默片刻后冷不丁地开口。
“阿野,是遂意跟我说的。她离开之前,特意叮嘱我要留意叔叔阿姨的情况。”
“是她对我说的,一定要陪在你身边,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