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爻还是没提郑铮的事。
这于皇上而言已经不是单纯的事件了,更像是那位自证掌控权柄的执念。
李爻不希望景平去碰赵晟钻到头的牛角尖,事情在官面上走不通,就走歪门邪道呗。
他办事向来嘎嘣脆,安排妥帖便可暂时告一段落,不值得让景平跟着忧心。
“皇上的毒解得了吗?”李爻问。
景平极聪明,知道李爻跳过了诱因,想寻个结果。
“辰王没下死手,他的毒和你日积月累的不一样,消谢下去就没风险了。只是有些损伤无可逆,比如你伤了肺,我医术再高明,也得用十年、二十年去悉心养护你,换它复原如初。”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针囊,眼不顶用也能针法如神,认穴极准地在李爻手臂落针,帮对方疏散气滞。
这臭小子眼下善言敏行,夸赞自己医术高明,又顺带说了句体己情话。
李爻淡淡地笑:越来越有我的风采了。
“赵晟怎么了?为什么在乎他能不能好?”景平问。
“他疯疯癫癫的。”
“只有这样,辰王才好一步步取而代之,算盘子真是打到天上去了。”
可不是么,现在人也升天了。
李爻沉默不语。
景平见他始终不说原因,不再问了。
对方惯于这样,哪怕现在他们两个关系变了,李爻那独自面对的陋习依旧刻在骨子里。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景平想知道自有办法。
能让李爻说出“疯疯癫癫”四字评价,足见赵晟癫得可以。
“晏初,”景平语调正经,声音低沉,几不可闻藏着亲近的松弛,“你相信我吗,我不会违逆你的坚守。”
李爻一怔,景平曾经冒出过翻天之心,被他用辞官归野抚平下去了。
近来又经过诸多事,不知闲心何时能实现,更不知朝堂会乱出一副什么样子。
景平旧话重提,李爻没了当初的慌乱忧虑。
“你相信我好吗,”景平见他没反应,紧握了他的手,“再继续这样下去,满朝忠臣被他杀光、天下百姓被他祸害,我想让朝纲归正道,你要护天下万民尽管去护,我来护你。”
他暗下决心:史官一支笔,写我是倒行逆施的佞臣也没所谓。
年轻人心里有个非常跳脱的计划,若是得逞,或可兵不血刃,纲常得正,四海安泰……
只是或许要背个骂名,但只要对得起他的晏初,对得起晏初不愿辜负的天下苍生。有什么关系?
李爻看着他,见他那双朦胧的眼睛里闪出从不曾见的坚定。
话题严肃、重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