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里养着锦鲤,红的、金的、黑的,其中一条银白色的大鱼格外惹眼,头上顶着一点赤红,丹顶鹤似的,很好看。
今日给李爻引路的小太监是副生面孔。李爻一路上旁敲侧击,结果那小太监胆小得紧,回答问题克制又生硬,显然是怕言多有失。
李爻无奈,只得罢了。
临近瑞风台时,他远远看见皇上身边坐着个女子。他乍以为是后宫的哪位,行近几步,发现那是蓉辉郡主。
叔侄二人似乎叙话有些时候了,皇上待郡主和颜悦色,二人像极了一对寻常亲人,有说有笑的。
闲聊间隙,赵晟抬眼见李爻来了,招手道:“快来,没外人,不需多礼,”他吩咐侍人起菜,又亲自给李爻斟茶,“红豆荷叶花蜜,这几天湿漉漉的,喝杯祛湿茶润润肺。”
李爻谢过,不动声色地喝茶,等赵晟出招。
“方才朕已经传旨下去,把乱民中的老幼训诫后放回家去了。”赵晟道。
昨儿他还屎壳郎滚实心粪球似的偏把人全砍了杀鸡儆猴,睡一夜觉开窍了?
“阿依,你来跟晏初说。”赵晟笑眯眯的。
蓉辉郡主看了李爻一眼,眸色中有难用言语道尽的复杂情绪,闪狭而过后,变为一抹淡淡的笑:“蓉辉多谢王爷昨日维护王府,这两日我和母亲恰好没在,府宅被冲撞,我是昨夜回来才知道的。”
难怪昨天外面闹出那么大动静,府里没半个人出来,只有府门口的戍位配合官军守门。
“父亲离世,母亲看府院中处处是父亲的影儿,睹物思人,不想继续住在府上,我照顾她挪去了娘家的小庄园。昨天深夜我独自回王府,彻夜未睡。父亲生前提过,离火教之事是他处理不当,朝上、坊间才多生事端,他曾想向陛下自罪请罚,可未来及实现,他便……”蓉辉说到这,眼底是道不尽的悲意,“今日我是来向陛下恳请完成父王遗愿的——辰亲王一脉没有子嗣承袭爵位,也不需再从宗族中过继,以此承担对离火教之事处理不当的罪责。”
赵晟听到这,也面露哀愁之色,将手边书信交予李爻:“你看看。”
那像是辰王的手书,所述之事与蓉辉口述的一致,信尾有辰王私印。
李爻与辰王相熟,细看字迹,觉得那字迹似是而非……
他看赵晟,正好对上皇上的满目高深。
“阿依求朕,将闹事的百姓放了,给辰王兄积攒些福报,朕允了。”
是这个因由。
书信是否是蓉辉伪造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郡主给了赵晟想要的。
辰亲王一脉不再过继子嗣承袭爵位,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蹦出来动摇赵岐的地位了。
“晏初,”赵晟闲适地喝着茶,“蓉辉刚还提了两个要求,一是削去郡主封号,朕没允,这郡主该做还是要做的;至于另一个嘛,朕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才召你入宫,听听你的意思。”
蓉辉郡主自斟一杯酒,端杯郑重向李爻道:“蓉辉想从低阶军官做起,在军中建一支女子队伍!恳请……晏初哥哥允准。”
她说完,喝干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