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吃肉饮血,南晋皇室更内敛含蓄些罢了。
李爻心口骤而一抽,咳嗽了几声。
他甩头,将联想甩飞:再这般下去,要钻牛角尖了。
引路的小太监知道王爷的性子,今儿听他安静得出奇,回头看他,见他脸色忽而白得像纸一样,惊道:“王爷身子不爽吗?”
李爻知道自己挂相了,舔舔嘴唇,笑道:“出门急,忘涂胭脂了,越是我这种面白能反光的才长命百岁呢。”
说话间,行至御书房门口。
好巧不巧,豫妃从内里出来,看模样是刚哭过。她看见李爻,婆娑的泪眼带出一丝笑意,行礼道:“惊扰王爷了。”
说完,不待李爻还礼翩然离开,往后宫去了。
御书房里,皇上坐在卧榻上,带着几分笑:“晏初来了,坐吧,不必拘礼。”
李爻礼数周全,恭敬在方墩上坐了。
“你为了辰王府的乱事来么?”
李爻已经想好了说辞:“回陛下,是也不是。微臣在乱民中抓了牵机处的细作,此次乱局是有心人挑唆,特来向陛下陈述。”
赵晟朗声笑起来:“朕知道,只是朕没想到,金吾卫不明就里,不敢前来报朕,反而去扰你的安宁,看来你在他们心里分量颇重。”
李爻神思一凛,站起来躬身道:“右卫将军是担心搅扰陛下歇息,微臣也一直想交还掌武令……”
“诶,”赵晟打断他道,“说到哪去了,朕心里千万个信你。坐吧。”
李爻闷声坐回去。
他隐约窥见了皇上近乎病态的癫狂:对方不让他走,却又不放心他,似乎非将他驯服了,让所有事情依照自己预判、希望的路径发展,才能舒心。
实在不知皇上是被五弊散激发了骨子里的皱吧,还是经了许多事,彻底癫了。
“此事在朕的算计中,”赵晟言语间有几分得意,“更确切地说,是在朕和豫妃的算计中。爱妃她……被逼无奈给岐儿和朕下了微末的毒,取得辰王信任,才能帮朕探知对方的动向。”
难怪豫妃因离火教和皇上闹了龃龉后,虽被怀疑是嘉王一党,却没被牵连。
李爻刚才还想提点赵晟小心豫妃,不想人家已经执黑先行,在赵晟面前讲了个更大的故事。
此事倒也不能骂赵晟没脑子。
只能骂他色心上头,把心眼子都糊死了——毕竟豫妃是辰王党这件事,李爻知道、景平知道、羯人祭司知道,但却没有证据留下,以至于唯独皇上不太知道,他只以为那对姐妹受人胁迫。
“爱妃被辰王下毒控制,如今辰王已死,她没有解药,不仅没几年好活,更是每到子夜时分便毒发疼痛,朕甚是心疼,”赵晟还真面露悲哀地阖了阖眼,“她是为了朕甘愿如此啊。太子被废的乱子,是她告发辰王集结乱民在先,才让朕应对得宜。朕当时不甚信她,直至事发,才知她所言皆实。对了,她为了拆开羯人与辰王的勾结,派人往你府里扔了两颗炸雷,朕给你赔不是,你别怪她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