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
李爻从车窗探头招呼。
他见景平低头在雪里走,形单影只。
这年轻人寻常日子虽然话少,却活蹦乱跳的。
今儿怎么了……
景平闻声,有些木讷地仰脸看,该是没料到李爻会来接他,恍惚了一下,才对他笑了。
雪已经给世间铺了一层白。景平站在素白与红灯笼交汇的街市里,恍如天地孤影般没落。他半边脸戴着乌色面具,另半边脸跟雪色融为一体,惨淡得不像话。
李爻一个健步跳下车,撑伞抢到他身侧:“你怎么了,病了?”
说着,他要摸景平额头,看对方是不是发烧。
景平很暗澹,反应却不慢,往后一躲,顺势抓了李爻手腕。
“没事。”他笑了一下。
李爻被他冰得一颤。
那手冷得根本不像活人。
“到底怎么了?”李爻反手一扣,扣了一坨分叉的冰溜子。
他拉着景平往马车上去,见他官服外只一袭薄氅:“你要修仙吗!我没衣服给你穿?”他要解开自己的斗篷给景平披上。
景平却压住他的手:“不用,我没事。”
他又对李爻笑了。
但那笑容太复杂,李爻读不懂。他只觉得景平脸上在笑,心像是哭了。
再细看,景平额头上细细密密的一层,不是雪渣而是冷汗结了冰晶。
秀色
李爻是搂着景平把他拥到车上的,两把脱了他湿外衣,又脱下自己的披风裹了他,向赶车小厮扬声吩咐:“回府,着人入宫告假,说我不舒服,夜宴不去了。”
景平抬眼看近在咫尺的人,他身上难受,心里却因为对方一系列的行为甜得要死。他不着痕迹地把脸在李爻披风的风毛上蹭了蹭。
温暖里顿时扑出一股淡又熟悉的香气,柔软了他的心。
但今日是满朝大宴,只要有官职都会入宫热闹。李爻最近风头极劲,今日不去,那些文武大臣不一定又要怎么议论。
“我没事,”景平把披风脱下,披回李爻身上,“中午吃东西觉得不消化,我阴沟里翻船,调药掐错剂量,闹了一下午肚子。”
他扬声对赶车小厮道:“去宫里吧,”跟着要去拿李爻给他带的衣裳,“诶?新衣服,我看看。”
小厮一时不知该听谁的,隔帘低声问了句:“王爷?”
李爻一巴掌扇在景平手背上,狐疑看他片刻,见他在车上暖了会儿,脸色确实好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遂把脸一沉,道:“回府。”
马车不容分说调头回了。
景平没再说话,把对方的关心悄悄炼化成一颗蜜糖,品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