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将军身体恢复了么?”李爻问。
常怀抬了眼,眼睛里翻涌着不要命的绝义,他起身立正道:“老子无恙!心怀难安,定不辱命,将那些王八羔子抽筋剥皮才能出胸中恶气!”
他情急自称老子,李爻自然不会计较。
常怀心间有股悲愤。
顺应这悲愤,事半功倍。
李爻来不及惆怅怆然,点头道:“常将军带人直冲出去,昭之分左右两翼掩护,传令炮手,集火敌军中路,引他们回防!”
军令下。
三路骑军迅速在三路出关门处整肃。
号令即响,铁骑即动。
硝烟笼罩之下,沙场夷敞,血如泼墨。
冲锋陷阵的将军每上战阵,便会决绝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他们心知可能再不会活着回来,依旧义无反顾。
而此时,常怀跨上战马,心里明镜儿似的,他将那“或许”二字去掉——这必是最后一次了。
常怀带的队伍名为墨犼,一水儿的黑甲骑军,自建军以来便在他手下。虽然只有五百人,却如手足弟兄,能以一当十。
他昨日冒失突进,被敌军暗算损了一百兄弟,今日雪耻的机会来了!
兵士气焰随主将,早已迸涨,烧得滚热如油。
四百人心念划一,明知面对如汪洋的敌军,终将被湮灭吞没。
但在被冷却之前,他们必要将漩涡搅得溃乱。
李爻的战术管用。
敌军中路被集火,分散掉一部分进攻的精力。
战场上寻常兵士不畏死的委实是少数,谁不想留着命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呢,中路被强攻,前锋后排难免分神——万一主帅被对方一炮炸死了,那还打个屁呀。
要说搁古军也算应变神速,重盾变换有序,片刻将中军护得严实。
而此时,敌军也似终于回过味了。开始两相揪一点地猛轰,倒要看看是己方的重盾先破,还是晋军那残破的古长城先被炸开塌败的原点。
花信风也已下场,兵分两路左右突袭,像两柄细刀,穿进敌军的骨头缝里。
可若要与常怀两相配合,一时还做不到。敌军中路正在后撤,旨在护佑主帅,而那帅位一旦退出城上重炮的射程,中军兵将会即刻反扑。
到时候还没能将那小口火炮毁掉,这一仗怕是要危险了。
花信风回望一眼城上。
李爻就站在基台正中,纹丝不动,不知在盘算什么。
再说常怀,他正面带人冲锋到□□、弓箭射程内,开始射杀敌军炮手。
可对方炮口终归不是死的。
眼见右方一门火炮炮口低垂,他大吼一声:“不好!”
话音未落,炮弹便被轰射而出,越过他的头顶,向他身后去。
千钧之际,也不知是城上哪两位神仙救命,两柄箭矢同时射中炸雷。
湘妃怒在投入墨犼军阵的前一刻,爆于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