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蓉辉手一甩。
弓手腕子剧痛——尺长的匕首钉穿了他的手。
“收箭!别让我说第三次。往后若圣上怪罪,蓉辉一人承担。”
没人敢跟郡主动手,更没人乐意再做挨揍的出头鸟。
“贺大人去吧!”蓉辉朗声对景平说完,又扬高了几分声音对庄别留喊,“贺大人心向百姓,你们伤他分毫,便什么都免谈!”
景平向城上抱拳,策马与花信风一道往流民阵营去了。
讨说法的“大军”人数众多,却寒酸无比。
即便是庄别留的“中军帐”,依旧缝缝补补,没得炭火盆,只为了有口热水,架出一小堆篝火,烧了几根破木头。那破帐子四下透风,倒也不怕拢烟。
庄别留与景平未有交道,只知对方是信国公世子,其余都是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听来、不知真假的事情。
景平进帐子笑道:“庄大人,景平早闻大名,有礼了。”
说罢施礼。
花信风在一旁,看他好像看见西边升太阳,心道:这小子会川剧变脸么,常时露个笑脸那么难,现在笑得跟花儿似的。
再转念,想来他四处“卖军火”,自有几分生意人的奸猾。
庄别留也一愣,示意二人坐破板凳子,还礼道:“庄某与大人素未谋面、更没交集,贺大人不用攀亲近,有话直说吧。”
景平端起开裂、崩口的粗瓷碗,不吝地喝口热乎水,呼出白雾,笑道:“还真不是攀亲近,景平听康南王讲过他与大人的儿时旧事。”
他悠悠然,见庄别留听到“康南王”几字眸色忽闪,继续道:“王爷讲的事情令人感慨、心酸,他说眼见庄大人面不改色地吃活蝎子,心生畏惧,怕那东西好久。”
花信风知道李爻少年时看见蝎子就炸毛,但问了几次,那臭小子不是胡说,就是岔话,他无情腹诽:那厮定是拿这事儿哄得景平更大的好处,惯的见色忘义!
庄别留苦笑:“少不更事闹出的荒唐事,若非是李老将军讲情,只怕我爹能让我跟那喂蝎子腐尸一个被窝睡觉。”
景平话锋紧跟:“所以眼下景平要替太师叔拦一拦庄大哥。”
称呼都变得丝滑。
庄别留听他一圈绕回来,脸色一沉。
景平只当没看见,话匣子打开便竹筒倒豆子:“庄大哥一路未走官道,想来是为绕过路上哨位,出其不意,同样这导致有些事你不知道,”他放缓语速,一字一句道,“我太师叔已经前去了幽州,你们走岔了。”
“阿爻……王爷当真没在都城?”
庄别留本还寄希望于李爻能在御前帮百姓说话。
“确实没在,否则依他的性子,怎会避而不见,”景平语调不经意柔下几分,跟着又转为无奈,“不仅他不在,陛下也不在。”
庄别留:……
“你们为何偏选这般时候来都城,系列因果当真是巧合么?还是庄大哥早被有心人暗中推措怂恿?近日接连有军令下,细想疑点重重,无奈我暂时没有证据。可若当真如我所猜,那人是要是让你和十万幽州百姓,为他狼子野心血奠!”景平揣手端坐在椅子里,停顿片刻,见庄别留面色冷沉,又道,“两日前,有奸人谋刺太子殿下未遂,你紧跟着围逼城下,皇上、康南王皆不在,事情‘巧合’至此,庄大哥以为,往后将如何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