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该说对不起啊,宝贝。是我忽略你了。”
李爻沉声道。
他合上眼睛,下颌越过景平肩膀,用尽力气将对方裹进怀里。
景平被他一声“宝贝”叫得头皮发炸。
“别说对不起,”他亲昵地在李爻脸侧蹭了蹭,在他怀里平静片刻,坐起来对视对方的眼睛:“是我甘愿为你做这些,又乱发脾气……别说对不起,”他满眼心疼,说着话,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但那已经不是委屈的眼泪,“我早就想对你说了,你对得起所有人,对得起赵家、对得起爷爷、对得起苍生黎民、对得起我,唯独……对不起你自己。”
他不愿意再让李爻看见他哭,不愿意让对方再花精力哄他,自行抹干了眼泪,抱住李爻——让我抱你一下吧,我的大英雄。
有诈
郑铮亡故多半年,赵晟动不动就头疼的毛病轻了许多。
他好色,但玩得不算淫乱,酒池肉林是不会的。
最近他专宠扶摇,就连他自己也闹不清对扶摇的亲近中,有几分源于对方有丁点像李爻。因为扶摇侍寝的时候,半分神似都没有了——太过矫揉造作,让两个人的影儿叠不到一起。
所以赵晟也不爱跟他上床了,只要他陪着听听曲儿,喝个小酒。
而后赵晟发现他是会弹琵琶的,勉强能称高手,且他正经书看得不多,猎奇杂谈倒看过不少,闲时讲点儿稀奇古怪的事、对太常寺的礼贡祭典偶能提出旧酒装新壶的法子,不算完全是个草包。
这日赵晟小曲儿就酒,正耽溺在几分醉意中,听见外头又在唱歌,还是那曲白居易的《凶宅》。自第一次至今,断断续续出现过七八次“狐鬼唱歌”的怪事。
无论内侍庭多么警觉,“它”总会出现;无论大内多少高手围捕,也总抓不住那鬼。
这次又来,赵晟都见怪不怪了。
扶摇不肯给“鬼”伴奏,放好琵琶,坐到赵晟身边:“这厮扰得不得安宁,陛下倒是好脾气。”
赵晟随手倒酒喝:“它不惧龙气,想来不是邪祟,遂它去闹吧。”
“也或许……”扶摇欲说还休,带着刻意的觑探。
只有他这样时,赵晟才恍惚看出他眼角轮廓仿若李爻早年时的狡黠。那是要跟他说劝谏良言,以退为进、没什么敬意。仰仗伴读的情分生出恰好的骄横,让赵晟不忍苛责。
反观今日,李爻待他满是疏离恭敬,成为赵晟对往昔不可追的祭奠。
赵晟忍不住抚过扶摇眼睫,醉意里带着温柔:“说吧,朕不怪你。”
扶摇嘴角勾起得意:“不若陛下出都城巡游一圈,这若不是邪祟,便是灵物。是来提醒陛下去五湖四海均衡五行之气的。”
是不是得均衡五行之气不知道,但南晋似乎真有个魔咒——忠义之士容易绝户。
赵晟嗤笑:“你是不是又刻意学他?神色越发像他当年。”
话到这,扶摇的神色看不出是喜是悲。
赵晟料想是个人都不愿意做旁人的替身,又顺着话哄道:“依你看,朕当去哪里走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