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爹怀恨在心,背宗弃祖,投奔羯人,设计苏家家道中落?!”花信风突然插话,他眼里满是怒意,像能喷出两道火来。
妙虚有一瞬间嫌弃对方幼稚:“苏家宗室庞大,若非自己作死,单靠我爹一人怎能撼动?但你说的也对。”
李爻有点跟不上节奏了,诧异地看着花信风。
花信风沉一口气,把他认知的空缺补上:“他姓苏,与阿素……是同宗。”
李爻不知全因,听了这句关键,也反应过来——景平的娘家苏氏,宗族过于庞大,居然有这样一段过往。
“如果是你,你恨不恨?”妙虚看着眼前二人,“满口仁义道德,却难容一个女子。后来我爹带我回了羯,羯人大祭司是我娘亲的幼弟,你们口中的蛮夷比苏家讲人情,他没视我父亲为敌,反而让他在族中落脚,我们父子二人恨不能中原这些满口仁义之辈永不超生,建立了牵机处,料想汉人毁掉汉人,多痛快!可此后,中原江山更迭,势力翻覆变换,苏家几散几聚,苟延残喘,我爹到死,都没能等来为我娘报仇的日子……”
牵机处竟然是这么来的。
“后来你搭上辰王,对信国公下手了是么?”李爻脑子很快,细节不明,但能判断出事情的大致走向,“更确切地说,你真正的目标是信国夫人,和她背后的苏家。”
他曾以为辰王派人假借牵机处之名制造信安城惨案是因为信国公不愿彻底归附于晋,不想背后原因竟是一段家恨引发的国仇。
因势利导,互相利用,做彼此手中的刀,顺理成章。
“小晏初向来挺聪明的,”妙虚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窘迫,笑道,“我娘受过的苦,我要还在苏家女人的身上……没想到啊,苏素她为了儿子,倒是硬气!”
李爻心中大骇,当年他也在场?是他向景平的娘亲下的狠手?
同宗族人,操戈相向。
妙虚眯了眼睛,烛火映得他眼仁闪着光:“更可惜的是,这事被赵晸利用了,结果同致异至,他倒是高明。”
李爻站起来了,下意识轻抚着左手腕上的黑镯子理思绪,所谓“同致异至”是妙虚与赵晸密谋,让先帝认为信国公借助苏家势力,意欲谋反,然后搜尽苏氏宗人,满门杀尽。没想到辰王出尔反尔,倒打一耙,把屎盆子扣给了羯人,让皇室渔翁得利。
李爻一时没说话,冷冷看着景平的杀母仇人。
就这时,花信风毫无预兆地冲过来,一拳打在妙虚脸上。
老牛鼻子顿时鼻血长流。
花信风扯着妙虚的衣领咆哮:“又不是她害你,你家遭不幸时她还未出生,何必……为什么……”话说不下去,直接哽住了。
妙虚血糊了满脸,人止不住笑:“老道我慈悲为怀,本不愿捅你刀子,可你非要上赶着。”
花信风一愣。
“你无愧于心么?是故作深情,演给别人看的吧?”
花信风整个人猛地一颤,怒喝道:“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