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要做的,便是挑唆鹬蚌相争,再向弱势的一方抛一根救命绳索,诱惑他自行说出更多旧事。
只是没想到,眼下出了点小变数。
“今日暂且不动手,让兄弟们保护嘉王侧妃安全,临到大朝那日夜里,咱们再帮这位穆娘子愿望得偿,之后无夷子八成会跑,悄悄坠住他,”景平说到这里又想了想,“此外,还得劳烦先生查一查无夷子与他师父的底细,嗯……”
松钗见他迟疑,便道:“反正都是猜测,大人可先不论证据,先都说来听听。”
“皇上对离火教的态度只是放任和暗中得利,却从没有过切实的支持,料想一个野教派,仗着皇上宠妃的几句马屁话镀金,可以敛小财自己丰衣足食,却难以短短数年间左右国运。或许,背后还有深谙此道的高人推波助澜……”景平道。
松钗很聪明。
更何况,纵观前后因果,景平的话已经明白得只差指名道姓了:“大人怀疑推波助澜之人是无夷子和他的师父?”
景平点头:“多年前无夷子的师父与我太师叔一同抗敌,据说二人交情很好,劳烦松钗先生查一查,当年那老道是何人麾下的什么职务,事情或许便了然了。”
那素未谋面的老牛鼻子即便做出这样的惊天大局算计赵晟,也不大可能自己是主谋。
多半是什么人的狗头军师。
万般因果皆有猜测,但只有猜测却是不行的。
景平和松钗二人偷偷摸摸地来,偷偷摸摸地回。
进城门后,分道扬镳。
景平盘算时间,转弯去了东宫。
早上与皇上临别时,对方嘱咐他来看看太子的病症,无形中省了他很多麻烦。
月亮已经挂上枝头,太子赵岐还在书房处理文书——李爻不在朝中,兵部的后方人力、辎重调配,官员调任的权衡,全落在他头上了。
他前些日子差点被亲爹一脚踹死,大病一场歇了三四天,便撑起一口力气继续做大晋储君。
他素来佩服李爻,心里存着股坚持:老师和数万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好不容易略有战果,我才得以在后方统筹调配,此时如何能掉链子呢?
只是无奈离火神君祠的烂摊子铺得太大,殿下的雄心壮志炼化成金刚球也难填那片大窟窿。
他年轻,经验太少,做事不敢跳脱出圈,身边又没个真正能帮衬人,是以时常一忙便到后半夜,收效微末。
他身心俱疲,景平来看他时,见他脸色焦黄阴暗,实在不怎样。
太子敬重李爻,对待景平当然也多三分礼待。
寒暄之后,他招呼景平坐。
景平没坐。
他钦佩太子勤勉,偏又对李爻曾夸奖赵岐这事,持着一股子蔫溜儿的酸劲:“陛下挂念殿下身体,让下官来看看。”
太子趁他诊脉的档口关切道:“孤听说老师受伤了,严重吗?伤势是否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