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婆子每当此时,也是眉开眼笑。苦了一辈子,既然都这个岁数了,手里又有银子,那不吃喝留着干啥?唯一让两人稍微有些担忧的是,家中的田地都卖掉了。乔老大、乔老二两家也不愿意租地种。都是老农民,没有地种那还叫农民吗?乔老大两口子如今只靠春种秋收时打短工,年初到现在也不过赚来五两银子。这还是今年各家种了土豆,产量大得超出意料,需要雇工的人家多。就他们这个样子,后年的养老银子也不知道凑不凑得齐!乔老二家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同样没种地,和乔老大两口子一样打短工。但是,好在乔如柏有些能耐,据说每年跟人跑船,能赚个二、三十两银子!只不过乔如柏长年在外,每次他回家时,小铜都有些不认识他这个当爹的!蒋氏独守空房日久,多少也有些抱怨。至于三房嘛,除了年节乔老三一家来送些节礼,平时根本见不着人!今日老头子六十大寿,三房这些个狼崽子,竟然只送来一麻袋什么苞谷,两袋子麦粉,外加一头猪。他们一家如今可是在大宅院享福,听说三房那个大丫头身家极大,起码兜里数千两银子是板上钉钉,甚至过万两都有可能。居然只送来这么点孝敬!打发要饭花子呢?韦氏察言观色,知道乔老头不高兴,“唉,要不怎么说越有银子越抠搜呢?老三家如今富得流油,却拿这么点子东西,连我都看不惯。”二房的刘氏闻言嘿嘿一笑,“嫂子,大有大的难处,咱们虽然分了家,到底都是姓乔,还是得理解下。只是公爹过六十大寿,这点子东西确实看着不象。”乔老大脸色不好,将筷子一摔,眼一瞪,“要我说老三两口子还是好的,就他家那大丫头不是个东西。平时不来也就算了,今日爹爹满六十都不来,哼!”乔老二想帮着解释下,便笑道:“大哥,你是不知道,我听说老三家如今人人忙得脚不沾地。能打发石九郎来送东西,就不错了。”乔老头怪眼一翻,“忙?他们有知县老爷忙?我算白养三房了。我就没听说老子过大寿,儿子敢不到场的。算了,就当没生这个儿子!”乔如雾看了看几人,犹豫片刻还是出声,“阿爷,我听说阿雪家出了点事。有差老爷上门拿人去了呢,怕不是什么好事。”乔老头听得大惊,赶紧追问,“你听谁说的?是县衙来的,还是镇上的?”乔如雾看看乔如雨,见她点头便解释道:“今儿早上我和如雨去了镇上买头绳,听那店家说的,她亲眼看到的,去了几十号人呢。”乔老头听得有些冒汗,“我就说嘛,让她作,这下作出事来了吧?幸好是分了家,但愿不要连累到咱们。老大、老二,要不然跟三房断了亲?”乔老大连连点头,“爹,依我说早就应该断亲!咱们也不差三房那点节礼。那臭丫头很能折腾,说不定什么时候得罪了官府上的大老爷,连累咱们吃瓜落儿!”乔老二却是连连摇头,“爹,大哥这话不对。咱都不知道是什么事呢,这就去断亲?这也太草率了!”乔老头狠狠瞪了他两眼,“草率?真等出了事,他们全家蹲了大狱,那可就晚了。我老头子才六十,可还想多活几年呢。老大,赶紧找你石大伯,写断亲书。”乔老大闻言脸上一喜,饭也不顾吃了,颠颠的跑去石家找人。不过小半个时辰,乔老大就喜滋滋的捧着两页文书回来,“爹,我提了半斗麦子给石大伯,他已经给写好了。我听着挺好。”乔老头接过文书扫了一眼,发现只认识三、五个字,便将纸丢在桌上,“你大概学学话我听。”乔老大点头应是,“这断亲书里已经写明,凡是三房有事,都与咱们无关。”乔老头闻言大喜,赶紧催促,“老大,一事不烦二主,趁着今天赶紧送去。别等改天牵累到咱们就晚了。”乔老大答应一声,他比乔老头更加担心这个,不由得不上心。乔老大虽然年过四十,倒是身体健壮,八里地一溜小跑,赶在天擦黑前到了镇上。乔亦雪家一般人并不知道,清欢食肆却是人人皆知。乔老大先到食肆,正好汪氏还没关铺,听说他是乔亦雪大伯,赶紧让店伙收拾关铺,她亲领乔老大去了宅院。乔亦雪听说乔老大来了,也有些奇怪,少不得到了外书房相见,结果问明来意,差点气笑了。她先是接过乔老大递来的文书观看:断亲契书兹有乔氏一族,父名乔步齐,子谓乔德尚,缘因琐事纷纭,父子之情日疏,致有隙阋,难以共融于一堂。为免日后争执愈烈,伤及骨肉亲情,更恐累及家族安宁,乔步齐与乔德尚谨遵古训,明断父子之恩义。今特立此书为据,自即日起,乔步齐与乔德尚一房儿孙断绝关系,各自生计,互不干涉。此后荣辱兴衰,各安天命,勿复相累。乔德尚一房但有作奸犯科,与乔步齐及其他两房无关。然天地君亲师,伦理纲常,虽断骨肉之亲,不忘血脉相连。望乔德尚他日若能省悟,父子之情或可再续;若不然,亦望各自安好,勿生怨怼。此书一式两份,父子各执其一,以为凭证。乙亥年十月十八立契人:乔步齐(画押)乔德尚(画押)见证人:石天明乔亦雪看得分明,倒是有些喜悦,这事她早就想干了。奈何当初询问过吴里正,按律法没有子女提出的份,只有父母长辈才能提。否则就是忤逆不孝大罪!既然不好断亲,也只得年节奉上节礼。乔亦雪当初还帮赵平与他兄嫂写过断亲书,倒是比这份来得简单。这一看就是个老童生的手笔,半文半白的,应该就是那所谓的见证人石天明炮制。断亲?好啊,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开局就被流放,看姐逆风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