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一千米对于他来说是小意思,他可以媲美短跑运动员的速度通过,时间也就是两分钟左右,即使抱着女儿也就减慢了一些而已。不过这段路的危险在于,他的身体完全地暴露出来,没有任何的遮挡,随便一杆枪就可以轻易瞄准他,要杀他,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时来新小心翼翼地奔跑在草丛之间,不走直线而是故意走大小不一的“之”字形,尽量避免进入匀速,快速变换着前进的节奏,藏头弯腰,尽量与长得高高的杂草找平,减少暴露的风险。为了怕颠着女儿,他用一只手抱扶着女儿的脊背,另一只手提着那支狙击枪,速度依然很快。
喘几口气的功夫,就已经跑过这段路程的大半,前面不远处眼看着快到灌木丛,几步路的距离而已,他稍松口气,身形不觉略缓下来,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一丝极度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后脑某处忽然变得冰凉,这种危险的直觉救过他好几次。
他第一时间往前扑倒,但顾忌着会压到女儿,他略侧过身去,也就是这个动作,拖慢了十分之一秒,肩膀处一麻,有股巨力推得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仰翻过去,耳边是“砰”的一声巨响,撕裂般的痛楚这才从肩膀处袭来,疼得他闷哼了一声。
他中枪了,有狙击手!
他落到地上后不敢动,大力呼吸着,保持着原有姿势。所幸并没有压到女儿,他倒下的时候是仰着身体的,承接了女儿的重量,让她丝毫无损,狙击枪仍握在手里,受伤的是抱女儿的左手。
心念一动,泡影飞快来临现场,脑海中立刻就见到了一条黑影,在他侧后方一千多米的地方闪过,机会稍纵即逝,几乎没有时间瞄准,他几乎是凭着感觉让泡影激发,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干。
“雳喇”,音爆声传入刚刚奉命退却的武装人员耳朵里,更增添他们的不解,密切地关注着眼前的这片旷野。
时来新脑海的画面里再也寻不着黑影的踪迹,回忆刚才所见,黑影当时应该是在做着一个跳跃闪避的动作,泡影的子弹射出后,黑影的躯体分明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但就此无声无息。
时来新大口喘着粗气,剧痛不断从肩膀处传来,那一片的衣服感觉湿漉漉的,血流得厉害。他不能确定,那名狙击手被击中了没有。
黑暗中的狙击手就是邢边峰。在听到临时指挥部的枪声时,他没有返回,而是选择继续往大院方向迂回。为什么这样选择?原因那很简单,他其实并不愿意面对那位传说中的“狙击之神”,他一点把握都没有,虽然明知道那人就在指挥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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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有更好的目标,就是时来新。
稍微理智分析一下就知道,时来新才是罪魁祸首,一切麻烦的根源,局座点名要拿下的人。邢边峰跟他可是有个人恩怨的,那拆碎自尊的暴击,令他仍然记忆犹新。而且相较之下,时来新才是那个软柿子,跟让人闻风丧胆的“狙击之神”之间做选择,是毫无疑问的。
临时指挥部那几人的死活跟他邢边峰何干?离开那里时,有谁帮自己说说话,在他们眼里自己也就是炮灰的价值。
大家都把眼光放到了时来新藏身院子的正面,邢边峰却反其道而行之,多年的执行任务的经验,使他具备着独特的战术眼光,他认为时来新要从包围圈中脱身,九成会选择这个方向,他决定提前在这里埋伏,赌上一把。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临时指挥部那边事发后没多久,部队接到命令后撤,他就留在原地,把警觉提高到一百二十分。没多久,就有一条人影,轻飘飘地从陡坡顶部滑下来,速度快得惊人,进入杂草丛跑起来,他从这时就开始瞄准。
那人很狡猾,身体不断摆来摆去,准星很难套准,眼看就要进入那片浓密的灌木,最好的机会就将失去。
邢边峰使用的是改装过的半自动步枪,和专业的狙击枪相比威力差了不少,但重量大大减轻,他即使体力再好也不可能像时来新那样,驮着沉重的狙击枪进行野战。
邢边峰凝神屏气,准星死死黏住那条身影,在他进入灌木林之前,终于找到一线机会,那人的身体稍放松一些,这一点点对于邢边峰这种顶级作战人员来说,就足够了,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似乎是击中了,邢边峰眼见那个身影晃动了一下,然后就从视线中消失了。
他当然也不会在原地傻傻地等,他的作战信条就是一击之后立刻转移,而且此刻催他闪避的感觉更加强烈。他丝毫没有停顿,立刻往侧面以低平高度横跃出去,但还是晚了,对方的还击比他预想的要快,人类怎么可能有这种反应速度?
邢边峰手臂碰到什么东西,剧烈一震接着感觉一轻,然后就没有知觉了。这时耳朵里才听到“雳喇”一声,他心里一颤,“狙击之神”怎会在这边?
他隐蔽的地方是预先就找好的,是一处天然的凹坑,上面覆盖着一株长得比较低矮的树,枝叶繁茂将树下完美遮挡,即使在泡影的视野里,也无法将他找出来。
得了喘息的机会,邢边峰检查自己的伤势,却见左边前臂处空空如也,一只手没有了。惊恐、疼痛、不甘瞬间淹没了他,他像一只野兽般哀嚎起来,挣扎着要坐起来,然后捧着伤手又颓然倒下,尚存的一点理智让他打开对讲机,对着大喊:“他在这里!你们快来呀!我已经打中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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