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的一声,猛地倒吸口气,顾亦城不敢置信,捏着慕兮年的下巴死死的掐:“有种你再说一遍!就当着我的面说!”
“……好。”
眉头紧紧皱,慕兮年哑哑的说:“顾亦城,我们分……”
“闭嘴!你闭嘴!”
她竟然说了?她竟然当真说了?!
他只不过是恐吓而已,摆明了是在给她回旋的余地,她竟然还真说?她还真敢说!
掐在慕兮年下巴处的手指尖狠狠用力,近乎要将她那嫩白肌肤掐到青紫,旋即又是一松,猛地将她一推开,顾亦城在原地直打转转,时而抓抓头发,呼吸止不住的粗沉,俨如一只正在暴走的兽,浑身每一处无一不是危险,却因为被困在了笼中,冲不出去……
说到底,她不就是他的笼子么,困缚他的笼子,只不过,兽是被迫,他却是心甘情愿,满心欢喜。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了么?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在原地暴走好一会儿,猛地回头,用着一种近乎要将她吞入腹中的眼眸,死死盯向慕兮年,顾亦城哑声问——“为什么?”
虽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问,可真当他问出口的刹那,慕兮年就连心都要碎了,闭了闭眼睛,复而又睁开,重新看向顾亦城,清冽如泉的眼眸一派死寂,慕兮年犹如死魂一般的说:“不为什么,就是腻了。”
“腻了?!”
陡声一扬,扬起手,指关节颤抖着指向慕兮年,顾亦城就连气息都在颤抖:“你说腻了?你竟然说腻了?”
何曾感觉不到男人的痛,慕兮年原本就痛,这会子就更深刻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有一柄刀子,正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在剜她心上的肉,一寸又一寸,直至血肉模糊一片……
好痛,真的好痛。
可再痛又能怎么样,路,是她自己选择的,痛死都是她活该!
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让自己维持冷漠,从顾亦城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慕兮年都要被那冷漠刺伤了,拳头悄然捏起,她幽幽道:“是的,我腻了,腻了每天跟你没完没了的亲热,腻了你每天变着法子的唤我,腻了你的肉麻,腻了你不顾及一切的莽撞,让我很难堪……”
不,不是的,没有,没有腻,爱都只恨还太少,甚至恨不得用余生的全部时光去感受,什么都不做,就只感受着你,只与你拥抱在一起,听你变着法子的各种肉麻称呼,看你坏坏的笑,看你看我时的宠溺深情,心跳到都要破了表,时刻都犹如身处在热恋,爱还太少,还太不够,怎会腻,怎会腻!
每说一个字,慕兮年的心痛就增加一分,这么一番并不长的话,却似是耗尽了她平生所有力量,当然,还有勇气……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要说。
或许,痛到了极致,就不会再有感觉了,麻木了就好了,所以,没事的,慕兮年,没事的。
拳头攥到快破碎,承认体内那一刻已然在抽痛着停止的心脏,慕兮年于深呼吸之中,吐纳出最后一句话,耗空她所有……
她说——“当然,我最腻了的,是你这个人,是你,顾亦城。”
“不,我不信!”
她那么用力,所有都耗空,结果换来的,却是他这样一句,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带一丝挣扎,说的干脆利落,就连直指向她的眼神,都那样清明,仿若他才是她的心声……
到了这一刻,慕兮年简直都不知道应该是庆幸自己能够拥有这样一份坚定的爱,竟如此被伤害都浑不动摇,还是应该悲哀,她拥有着世上最富有的一份爱情,她贪恋、她恨不得用生命去投入其中,却不得不全身而退,不带走一丝痕迹。
只是,怎么可能!
这个男人是火焰,将她的生命都燃烧了,在经历过这样子的热烈之后,什么样的男人都不可能再入的了她的眼,慕兮年很确信,她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绝不会!
苦涩注满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心都被彻底掏空了,整个人就只剩下一具躯壳,慕兮年在这一刻,竟是勾着唇角笑了出来,比哭还要伤悲百倍的悲怆……
“你不信也好,信也罢,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这样,我们分手,顾亦城。”
确实是已经麻木了,不过说了两遍而已,再提及就已经感受不到痛楚了,慕兮年整个人就犹如一具死尸一般,冷冰冰的,不带一丝人类的气息,看着顾亦城,又不像是在看着他,她眼神漂浮不定,幽幽道:“让开。”
这样子的她,叫他如何相信她的话?叫他如何相信她会是想分手?
这笑,呵,简直就像是在哭,在对着他说——亦城,我不是认真的,我只不过是随口一句而已,亦城,你一定不要相信,你不要放开我,不要,亦城,亦城。
脑袋“嗡嗡嗡”的响,顾亦城只听得见这种话了,才不管那么多,大步一迈,一双健臂伸展过去,就要去将慕兮年抱住,她却猛地往后一躲,用力将他推开,冰冷着脸毫无感情的道:“我说了,分手!”
“宝……”
“不要再这样喊我了,分手了,你懂什么意思么?就是完了,我们两个之间,完了,从此以后,再没有我们,我更不是你的宝贝!”
可你,却是我的,我永生的。
猛地把头一撇开,贝齿死死咬住唇瓣,咬到唇齿之中都泛出了铁锈一般的血腥味,慕兮年抬起手,再度狠狠将顾亦城一推:“让开!”
说真的,到了这种时候,顾亦城全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