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由又惊又喜,忙扑上前道:“皇帝,你可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哀家都快要被乱臣贼子逼得活不下去了,总算你醒了,哀家也什么都不必怕了……”
段嬷嬷也是满脸的惊喜,没想到皇上竟真的醒了,常百草果然名不虚传。
念头还没闪过,就见隆庆帝已一把甩开了太后的手,虽因他才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力气自然也不大,可太后一样病弱,仍是被他甩得一个趔趄,若不是段嬷嬷忙忙扶住了,只怕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太后不由大惊,“皇帝,你这是做什么,是才醒来认错人了不成,是哀家,是母后啊,你怎么……”
怎么推起她来?
让韩征和众臣工亲贵看了都怎么想,岂非越发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
隆庆帝却看也不看太后,直接哑声与病床前的常百草道:“扶朕起来……”
常太医怎么可能理他,若不是韩征还有用,他都要违背医德,压根儿不给这个昏君治病了好吗,还‘扶朕起来’呢,他以为他是谁!
遂袖手站到一边,换了一旁一直青白着脸的两个小太监上前。
隆庆帝在两个小太监的服侍下,这才慢慢坐在起来,靠在了龙床的床头。
太后仍没反应过来隆庆帝为何一醒来就推她,见隆庆帝坐了起来,情况比预期的还要好些似的,忙又上前说道:“皇帝,你现在觉着怎么样,头晕吗?觉不觉得恶心?常百草,皇帝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刚醒来,神智还有些不清醒,需要多休息静养?”
常太医连隆庆帝都懒得理了,对屡次直接破害自己小徒弟和韩征的太后,自然更不可能理了,就当没听见太后的话一般,直接偏过了头去。
看得太后是一阵阵的火大,却无可奈何,只得又问隆庆帝:“皇帝,你觉着怎么样了?你快与哀家说说,也好让哀家放心啊,你不知道从昨儿到现在,母后有多着急多担心,又受了多少的屈辱,亏得你终于醒过来了,不然……”
话没说完,已是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绝望挑明
太后满脸蜡黄,形容枯槁,再配上花白凌乱的头发,又可怜又狼狈,撇开她太后的身份,就是一个寻常病弱的老妇人而已,任谁见了她这副情状,怕是多少都得动几分恻隐之心。
可惜隆庆帝却仍是看也不看她,直接看向了韩征,和颜悦色道:“爱卿,之前都是朕受奸佞蒙蔽,误会你,也委屈你了,如今朕已幡然醒悟,知道到底谁忠谁奸,以后定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说完指向被反剪着手押着的宣武侯和崔福祥,“至于这两个媚上作乱,祸国殃民的奸佞,就任爱卿处置,要杀要剐,都随爱卿。再就是太后此番虽也犯下大错,终究是朕的亲生母亲,朕也不能不孝,那便自此在仁寿殿静养,再不许踏出仁寿门一步吧,未知爱卿意下如何?”
这番话一出,宣武侯与崔福祥心里都是凉透了。
区别只在宣武侯是心凉于自己当初怎么就选择了效忠这样一个主上,怎么就会被权势蒙蔽了眼和心,连这位一国之君到底有多不配不值都选择性无视了,如今当真是连死了都不能瞑目了;
崔福祥则是犹不想死,不到最后一刻,犹不愿放弃任何求生的希望,因忙叫起来:“皇上,奴才可都是奉您的旨意行事,并非奴才的主意啊,求皇上饶奴才一命,求督主饶奴才一命……”
话没说完,已让太后尖声打断了:“皇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乱臣贼子都打到乾元殿,打到你面前了,你竟然还忠奸不辨,善恶不分,你疯了不成?”
如此紧要的时刻,不是立时收拢臣工亲贵,借势逼得韩征不敢轻举妄动,之后再徐徐图之,反倒公然向他示弱,连护都不护一下一心效忠自己的人,——崔福祥那狗奴才且不说了,宣武侯却患难时刻见真情,对他一片忠心,他竟也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任韩征处置,就不怕以后再没有臣工愿意效忠他,越发只有韩征,而没有他这个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