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才有了施兰如要见陈嬿这一出儿,并不是她想见,是宣武侯夫人有令,她不敢不见。
陈嬿却不知道这些,听得施兰如终于愿意见她了,还打发了人到门房接她进去,简直如获至宝,忙忙整理了一番衣妆,便随来接她的婆子进了宣武侯府的角门,然后在侯府花园的亭子里,见到了施兰如。
就见施兰如一身锦衣华服,头上步摇的宝石流苏在鬓边一摇一摇的,说不出的华贵,哪还有以往陈嬿印象中的寒酸与畏缩?
陈嬿不由心下一酸,若不是遭遇接连的大变,她如今只有更养尊处优的……但不过眨眼间,她已收拾好了情绪,上前笑着与施兰如打招呼:“三妹妹,好久不见了,来之前我还想着,万一弄错了,可如何是好?不想竟真的是你,我们姐妹也终于团聚了,真是太好了!”
相较她的热情,施兰如却很冷淡,直接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也不必兜圈子,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陈嬿闻言,衣袖下的拳头霎时攥得死紧,好容易才忍住了心里的怒火,自己上前坐到了施兰如对面,笑道:“我今儿来主要是想看看三妹妹过得好不好……不过三妹妹既这般爽快,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的确有一件事要与三妹妹单独说。”
一面说,一面拿眼看了看施兰如身后侍立的一个婆子两个丫头,意思很明白。
施兰如却没有如她所愿那般,将人屏退,而是道:“她们都是我跟前儿信得过的人,我来见你,也有意瞒了人,轻易不会走漏风声的,你有话但说无妨。”
可那样的话儿叫陈嬿如何好意思当着下人们的面儿说出口?哪怕是施兰如的心腹,她也说不出口啊。
不由面露迟疑之色,“可是我要说的话,暂时实在、实在不方便第三个人听,要不三妹妹还是……”
话没说完,就见施兰如已起了身,作势要走。
陈嬿无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了这次机会,谁知道她还能不能有下次机会再见到施兰如,张云蓉又会什么时候便知道她来见过施兰如?一旦张云蓉知道了,她只怕就真是毫无希望了。
只得低着头,小声说起自己的来意来:“三妹妹,是这样的,我听说、听说你因为如今有幸怀上了侯爷至今唯一的子嗣,不但得侯爷侯夫人看重,还连宫里太后娘娘都对你另眼相看,便想着、想着皇上势必也需要合适的人选开枝散叶,不知道我、我有没有那个福气?我母亲早年给我算过命,说我这辈子多子多福,大夫也给我瞧过,说我好、好生养的……”
自掘坟墓结束
陈嬿磕磕绊绊的把话儿说完,脸已是红得能滴出血来,头也快垂到胸口以下了,到底心里知道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岂能不羞臊的?
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最难堪的时候算是过了,心下还是免不得一阵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不管怎么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该做的努力已经做了,后面成不成,就得看施兰如肯不肯帮她,看天意了,若不是被情势逼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不求生就只能憋屈的等死了,她又何苦这般作践自己呢?
都是老天爷逼的她,都是施清如那个贱人逼的她啊!
却是等了好半晌,且绝不是因为难堪,而度日如年之下自以为的时间被拉长了的长时等待,而是真的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施兰如开口回应她。
陈嬿心下不由越发没底了,却知道到了这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坚持下去了。
因鼓足勇气抬起头,看向了施兰如,小声又急又快的道:“三妹妹,我也知道我这个请求太、太异想天开了,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因为当初家里的变故,迁弟他至今都呆呆傻傻的,我婆婆又视我为脏东西,大嫂更是百般欺辱我,夫君也、也再没正眼看过我,只怕等孝期满了后,便极有可能休了我……我实在是被逼得没有活路了。”
“而这一切都是施清如那个贱人害的,若不是她,当初我母亲不会死,家不会散,伯府也势必至今都好好儿的。三妹妹也是一样,若不是那个贱人,当初你母亲也不会早早就去了,你后来也不会吃那么苦,如今……总算你福大命大造化大,终于否极泰来,以后都只剩好日子了。可那些仇那些恨,难道就能因此抹杀了,三妹妹也能因此就忘记了,就不想报仇雪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