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也因此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自卑自艾,她虽贵为郡主又如何,压根儿就比不过清如,压根儿就差清如差得远,只要有清如在的地方,便不论是韩厂臣,还是她大哥,都只看得到她,都只会不知不觉便围着她打转了。
却不想,南梁太子竟没有如韩厂臣和她大哥一般,反倒连看都没看过清如一眼,这是不是意味着,至少在他眼里,她是比得过清如的呢?
百香已又笑道:“奴婢自然是公主的婢女,这辈子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所以奴婢才更盼着公主能好,到了哪里都能平安顺遂一辈子啊。”
有些事她不说,不代表心里就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更盼着公主能过得好,能尽快忘了那让她心苦之人了。
丹阳公主哼哼道:“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我的婢女呢?念在你一片忠心的份儿上,这次便懒得与你计较了。不过衣裳就免了吧,我连人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哪里知道如何裁剪配色,就随便做双鞋子也就罢了。”
嘴上说着‘人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眼前却不期然浮过了南梁太子幽黑深邃的双眼,还当自己真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儿了,毕竟不过就看了一眼而已。
却不想如今想来,竟记得那般清楚分明,也真是有够奇怪的,大抵是因为对方实在太过出挑了?
百香见自家公主还是不肯给南梁太子做衣裳,却松了口愿意做双鞋子,一样欢喜,笑道:“那奴婢回头便让她们准备起来,回头公主只消亲自动手收个尾也就是了。”
丹阳公主没再说话,百香却知道她是默许了,笑嘻嘻的出门吩咐去了。
转眼又是几日过去,在施清如又去瞧了丹阳公主两次,瞧得她屋里堆的南梁太子送进宫给她赏玩的东西都快堆满整张长榻,南梁下给大周的聘礼也终于都顺利送达了京城之后,丹阳公主下降的日子到了。
只两国相距甚远,不可能一次便全礼,双方便在商量后,折中决定先在大周这边拜过天地祖宗,再拜别过长辈,由萧琅一路护送丹阳公主抵达南梁都城后,双方再在南梁皇室宗亲们的见证下,再次叩拜天地祖宗,彻底全礼。
这一点太后与福宁长公主都是事先预料到的,萧琅也曾与她们说过,他届时会亲自一路送嫁丹阳公主去南梁都城。
所以太后与福宁长公主并无异议。
说到底,她们心里对丹阳公主虽有恨有怨,到底还是亏欠与不舍居多的,且随着分离的日子越来越近,那份亏欠与不舍便也越来越多。
还是天地祖宗都已拜过了,长辈们也都拜别过了,只等天明以后,丹阳公主便要随着南梁太子出发离京了。
福宁长公主才终于自又一次来拜别的萧琅之口,知道他已经补了凉州副总兵的缺,只待将妹妹送到,再安顿下来后,便直接折回凉州去上任之事,“……儿子这一去,就得三年后才能回京述职了,在此期间,还请母亲与皇祖母千万保重身体,千万珍重。”
几乎是立时便崩溃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声音又尖又厉,句不成句,调不成调,人也摇摇欲坠。
这个不孝子是真想活活气死她吗,之前还当他终于开窍了,却不想原来他一直憋着大招,只等最后给她致命的一击,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气人东西啊;方才听得他来,也当他是舍不得她,才会白天已经辞别过几次了,晚间又来看她。
却不想,他哪里是舍不得她,他根本就是来要她命的!
萧琅跪在地上,满脸的平静,与福宁长公主的崩溃形成鲜明的对比,沉声道:“母亲方才已经把儿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了,又何必要让儿子再说一遍呢?还请母亲千万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皇祖母,儿子几年后便能回京,再承欢您和皇祖母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