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今儿有空,他自然要好生陪陪他们,权当提前把年过了吧,只盼明年不用再这样。
小杜子却没就走,而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干爹是要去看姑娘和太医吗?您不用急,他们一早就过来了,这会儿正在厅堂里剪窗花儿呢,姑娘说了,要把府里都贴遍,才是过年呢。姑娘还说了,明晚宫里的大宴虽然干爹和她都要列席,却肯定从头至尾都离得远远儿的,连话都说不上一句,且太医他老人家不能列席,那还叫什么年三十儿呢?索性今晚就在府里,大家一道先把年夜饭吃了,把年先热热闹闹的过了,所以等剪完了窗花,姑娘就要亲自去厨房……”
话没说完,韩征已大步往前厅走去,一面道:“那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真是的!”
小杜子忙跟上,“是姑娘不让儿子叫醒您的,太医也说让您多睡一会儿……您不梳洗了啊?”
韩征满心的火热,只想立刻见到施清如,他这些日子忙得经常几日都与她打不上一个照面,好容易抽空见上一面,也是说不上几句话,便不得不分开了。
还当她心里肯定早就恼他了,却不想她仍这般的体贴他,他真是夫复何求?
不过小杜子说得也对,他总不能就这样蓬头垢面的见清如去,总得先梳洗了,这才收了脚,“那你快打热水来。”
小杜子忙答应着去了。
一时热水来了,韩征忙忙梳洗完,便大步去了前厅里。
还没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欢笑声:“……师父,您就别再剪了好吗,您这都剪坏多少张了?”
“就是,您老人家再这样浪费下去,我们待会儿红纸肯定要不够用了!”
“您老人家就放弃吧,这本来就是我们女儿家的活计,您就算针施得再好,这剪不好就是剪不好嘛……”
韩征脸上不自觉已满是笑容,大步走了进去,正好就见常太医在吹胡子瞪眼,“我今儿偏就不放弃呢,哼,都嫌弃我手笨是吧,等会儿看我剪一张比你们都好的出来,你们就知道你们现在不该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说得施清如和采桑桃子主仆三个都是笑个不住,“您老人家方才也是这么说的……”
采桑眼尖,先看见了韩征,忙笑道:“督主来了。”
屋里其他人便也都看向了门口,常太医忙上前拉韩征和小杜子,“你们两个来得正好,快来帮我剪窗花儿。省得这几个丫头片子把咱们男人看扁了,以为只有她们才能做这些精细活儿,咱们得让他们知道,除了生孩子,她们女人能做的,我们男人都能做,她们不能做的,我们一样能做才是。”
这话一出,小杜子与采桑桃子都是变了颜色。
尤其小杜子与采桑两个人精儿,简直恨不能上前捂常太医的嘴了,他老人家这不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呢?
他干爹督主可是太监,算哪门子的男人?都不是男人了,自然什么都做得,偏生孩子做不得……他老人家那张嘴啊,可真是叫人说什么好!
倒是施清如和韩征都与说话的常太医一样,没觉得这话有什么毛病,毕竟三人都是知道内情的,常太医又自来不拘小节,说话秃噜了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韩征见小杜子与采桑脸色大变,略一思忖,才反应了过来,上前笑着拿起一旁已经剪好的窗花儿看起来,“这是什么图案?有鱼……是‘连年有余’吗?”
施清如也反应了过来,笑着点头:“正是连年有余,采桑剪的,好看吧?”
韩征笑道:“好看,这个呢,羊和……牡丹?这个我就不知道寓意了。”
施清如笑道:“这是‘富贵吉祥’,我剪的。这个是‘事事如意’、这个是‘三阳开泰’,这个是……”
韩征笑着听她介绍了一遍,末了故意问道:“那哪个是老头儿剪的,不会一个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