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与宇文皓明里暗里较劲了十几年后,第一次有些羡慕起宇文皓来,他母亲可就只生了他一个……
并不知道宇文皓的烦心其实不比他少。
毕竟平亲王妃身体不好,与平亲王也感情平平是宗室里好多人都知道的,相应的,平亲王的庶子自然也更多,还不只是姬妾所生,侧妃们生的也不少,侧妃们可也是有诰命的,她们生的儿子就算不是嫡子,也比嫡子差不了多少了。
而对平亲王来说,无论哪个女人生的儿子,都是他的儿子,将来无论哪一个能上位,他都是无名却有实的“太上皇”,如今既隆庆帝发了话,他当然不会把宝只押在嫡子身上了!
弄得宇文皓满心的阴郁与憋闷,连终于能去户部观政了都无法让他松快起几分来。
本来对于自己能去户部观政,他是极高兴极满意的,虽说都说吏部才是六部之首,可天下不管做什么事,小到齐家,大到治国,少了银子都做不成,皇上却派了他去户部,可见心里待他与宇文澜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宇文皓甚至因此还有几分感激起隆庆帝来,想着将来过继后,自己一定当亲生父亲一般孝敬隆庆帝……不想隆庆帝刚给了他一个小枣,马上又给了他一记当头棒喝,打得他是头晕眼花,方寸大乱!
郁闷之余,又禁不住怀疑这事儿会不会是韩征在弄鬼。
前番仁寿殿那一遭事败了以后,宇文皓虽遗憾,却并不很担心,只要广阳郡主不说,他相信韩征查不到他的任何把柄,那便纵使再怀疑他,也只能是怀疑,不能付诸于实际行动,直接报复他。
事实随即证明,广阳郡主虽再不肯见他,也让他以后不要再去卫亲王府了,但的确什么都没说。
可就算只是怀疑,甚至是连宇文澜和安亲王府一起怀疑,以韩征的性子,势必也要有所行动的,不然也太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了。
叫他怎能不怀疑这事儿是韩征在捣鬼?
他本来就是皇上身边第一得脸得力之人,皇上早就对他言听计从了,“立皇帝”的名头可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平心而论,宇文皓是真不想去惹韩征,可这座大山根本拉拢不了,除了试图将它搬走,他还能怎么样呢?
现在可要怎么办,要是皇上真过继了别人,他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事实上,不止宇文皓怀疑韩征,就是太后,在听说了那个小道消息后,也第一个想到了会不会是韩征在捣鬼。
皇帝她是知道的,根本就不想过继,怎么会忽然就松口了?
不过也说不准,过继这事儿既已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板上钉钉之事,那皇帝总会慢慢习惯并接受的,那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过继了,何不过继一个年纪小,无依无靠的呢?
就跟寻常人家过继子嗣是一样的道理,年纪小的才能养得熟,无依无靠的才能杜绝以后嗣父母年老体衰,对嗣子和家业都失去了控制力后,不会被嗣子的亲生父母登堂入室,作威作福。
放到天家,就更得防着这一点了。
毕竟天家无父子兄弟,历朝历代不得不“荣升”太上皇,甚至不得善终的皇帝不要太多;同样的,死于父亲之手的太子皇子也不要太多,那些还都是亲生父子,在那张至高无上的宝座之前,尚且如此了,过继来的儿子,难道还敢指望比亲生儿子更强不成?
所以太后心里也有些慌了。
难道他们母子当初辛辛苦苦,付出了那样巨大的代价才争来的江山大业,真要白白便宜外人,白白便宜别的女人的子孙后人不成!
不但慌,还恨,韩征那个狗阉奴,怎么就偏要跟她作对呢,只恨她当初为什么要放任他上了位,她要是一早就把他踩死了,又岂会有如何的种种不如意?
连带近来宫里竟莫名有了流言,说她的小佛堂里供的竟不是菩萨,而据说全是她害过的人的牌位,她又气又怒之下,本来是要彻查一番源头,尤其要把仁寿殿所有服侍的人自上而下都再彻查一遍,看是不是混进了不知道谁的人的,一时间也是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