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桃子,那督主定然不是在说假话,不然转眼就得穿帮了,施清如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既然桃子很快回来了,那督主也去歇着吧,您这几日肯定累坏了,我既已醒了,便不能再白白劳累您了。”
督主虽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因为精神不错,好似第一感觉他瘦了一些,也成了她的错觉,但他眼里满布的血丝,暗沉沙哑的声音,还有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色,却无一不在无声的告诉她,他这几日到底有多累,他又到底为她做了多少,——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岂能不触动不心疼的?
韩征却误会她这是一清醒过来,便又要跟他划清界限,像之前那样,避着他,躲着他,不给他任何靠近她的机会,以免再受他给的伤害了。
心下一阵黯然,一阵自嘲,不想他们才几乎经历了生离死别,她的心智还是那般的坚定,没有丝毫的变化。
可那又怪得了谁呢,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当初他疏远她,冷着他时,比之她此时可远远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当初都能受,他如今凭什么不能受了,不过是天道轮回而已!
只得苦笑道:“清如,你一定要与我这般生分吗?我如今为你做任何事,为你付出得再多,都是心甘情愿的,何来的劳累之说,你不会连为你做点事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了吧?不过这也怪不得你,都是当初我太决绝,让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都是我自找的,我除了怨自己,怨不得任何人。”
顿了顿,“当然,我说这些也不是想给你任何的心理压力,你如今身体还很虚弱,我们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说也不迟,那你便好生休息吧,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了。”
说完深深看了施清如一眼,转身要走。
衣袖却被扯住了,下意识回头一看,就见正扯着他衣袖的是一只嫩白的小手,屋里拢共就他们两个人,不是他的手,还会是谁的手,不言而喻。
韩征心里霎时升起无限的希望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看向了施清如,“怎么了,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施清如没有看他的脸,扯着他衣袖的手也随即放下了,耳朵却慢慢红了,低声道:“我哪有与督主生分,难道不想你继续劳累,也错了吗?总归我不会、不会再躲着督主了……”
后面的话声若蚊蚋,虽足够委婉,意思却足够彼此都明白,她到底是女儿家,面皮薄,面对这样的场面,岂能有不脸红害羞的?
亏得韩征耳力过人,才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立时大喜过望,一把抓住了施清如的手,“清如,你说真的吗?我耳朵没有听错吧?你再说一遍,把你方才的话再说给我听一遍,好不好?”
施清如脸如红布,低嗔道:“督主没听清就算了,反正我好话不说二遍,你没听清,就当我没说过吧……”
话没说完,已被韩征打断了:“怎么可能当没说过,我可听得一清二楚,你说以后再不会躲着我了,说出口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难道你这么快就想反悔不成?可惜已经迟了,我每一个字都听清了,你再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施清如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怀疑自己听错了的人是督主,说自己每一个字听清了的人也是督主,我还真没见过你这般的人。”
却是抽了几次,都抽不回来,只得“自暴自弃”的任由他继续握着了。
韩征另一只手也覆上了手里的柔荑,低声道:“我这不是不敢相信惊喜和幸福会来得这么突然吗?清如,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伤你的心,再不会让你委屈难过,也再不会让你遭受任何的危险了!”
施清如能感觉得到他言辞间的郑重与珍重,眼圈有些发热,口是心非道:“就怕过不了多久,督主又自以为要将我推得远远的,甚至推给别的男人,才是为我好,于是又故技重施了……”
咬了咬唇,“那我可就真的至死也绝不会再靠近你,连死都会离你远远儿的,再不会给彼此任何的机会了!”
她自在峡谷里醒来,到看见韩征亲自带人去搜救她晕倒之前,面上虽一直保持着冷静从容,心里百转千回的想了多少,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除了心有余悸,一到了水边便双腿发软,胸口发痛;除了要防着萧琅万一有任何不轨之心,——她就算再是告诉自己不该小人之心,萧琅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对她不轨、伤害她?
可呛水窒息的感觉实在太痛苦,在水里挣扎沉浮,再次死到临头却不能自救,只能等死的经历也实在太糟糕太可怕,让她实在没法儿不多少迁怒于萧琅,因为迁怒,又本能的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