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郡主实在不耐烦再应付宇文皓了,说了一句:“那表哥自便吧。”
便不再看他,冷声催促起宫人再去催软轿来。
却是软轿还没到,意想不到会此时出现的人韩征先带着人急匆匆的赶到了。
他显然也已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走近便冷声吩咐东厂的缇骑:“一队人立刻去上游,无论用什么法子,都给本督截断水源!一队人立刻潜到水下,给本督救人去,要是萧大人与施太医有个什么好歹,纵然皇上与太后肯饶过你们,本督也绝不会轻饶,记住了吗?”
随行的缇骑们忙齐声应了“是”,便一队往上游去,一队立刻鱼贯跳进了水里去,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看来,每个人都是唯他之命是从,根本无惧生死。
看得一旁的宇文皓暗暗心惊不已,韩征御下之严苛有方,由此可见一斑,不怪东厂人人忌惮畏惧,韩征更是一呼百应,万人之上,他的确有那个本事。
相形之下,无论是他还是宇文澜,乃至萧琅,单在御下这一块儿,已差韩征差得老远了。
亏得他是个太监,再是权倾朝野,也只能做到“九千岁”,不然……
宇文皓正想得出神,就听得韩征沉声开了口:“郡主,世子,本督很想知道,到底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施太医与萧大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一前一后掉进了水潭里?当时这么多宫人侍卫,又都是干什么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掉下去不成?不知二位哪一位肯替本督解惑!”
宇文皓忙敛住了心神,看向了韩征:“韩厂臣,我可以……”
可惜话才起了个头,已被丹阳郡主带着哭腔打断了:“韩厂臣,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非要拉了清如到这边来玩儿水,她也不会一时不慎失脚,掉进了水潭里,我大哥也不会为了救她,跟着也跳了进去……总算韩厂臣及时赶到了,我这心里也终于有点底了……”
说到最后,已是哽咽得说不下去。
但心里的确安定了许多,韩厂臣的确就有那个本事和力量,让人只要一看到他的身影,一看到他冷静从容的脸,便觉得哪怕天马上就要塌了,山马上就要倒下了,他也能凭一己之力,撑住天,撑住山,让所有在他羽翼之下的人都安然无恙,分毫无损。
韩征却仍是面沉如水:“无缘无故,怎么偏就是施太医,而不是别人失脚掉进了水潭里?郡主光一句一时不慎,请恕臣实在不能信服!”
他面上还能勉强维持住冷静从容,衣袖下的拳头却早已拧得紧得能出水了。
心里更是痛悔懊恼得无以复加。
太后来大相国寺这么大的事,韩征当然不会不知道,因知道如今施清如已是隔日才需要为太后施针,他便以为太后不一定会带她一起。
即便太后带了她,福宁长公主与丹阳郡主也随行,他也不认为福宁长公主敢趁机对她下手,福宁长公主才折了在乾元殿全部的耳目心血,除非傻了,才会在这个当口再惹他,她势必会忍下这口气,留待日后再加倍奉还。
何况还有个萧琅呢,虽然韩征心里因他一度打翻了醋坛子,却也不能否认萧琅对施清如的真心,那福宁长公主想要使坏,少不得要先过萧琅那一关。
但韩征心里还是颇为不安,不怕一万,就怕那个万一。
所以昨晚经罗异辗转传了施清如的话到常太医处,又经常太医之口传到他耳中后,他已决定今日便赶到大相国寺,给太后请过安后,便先接了施清如回去。
偏他今日去了乾元殿后,隆庆帝因昨夜做了噩梦,心绪颇为不佳,他一直陪侍到隆庆帝用过午膳歇下后,才终于有时间出宫了。
遂忙忙赶来了大相国寺,还在路上时眼皮便一直跳,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
惟有不停的安慰自己他的小丫头一定不会有事的,都是他在自己吓自己之余,越发加快了赶路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