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隆庆帝一心不让想福宁长公主知道自己大病了一场的事,她竟然还是知道了,还一到乾元殿便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有关他病情龙体的事,却是只字不提;之前南梁细作混进宫里,意图行刺之事,她也是一字不说,萧琅亲自经手的事,她难道会不知道不成?
所以这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讨债的呢!
隆庆帝难得絮絮叨叨的抱怨完,又安抚了韩征一回:“长公主就是那个性子,脾气一上来,连朕的面子都不给的,偏太后又心痛她,百般宠着她,朕便不念姐弟情分,光看太后的面子,也只能让着她。爱卿且别与她一般见识,你的忠心,别人或许不清楚,朕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不然此番也不能只信任你一个,凡事都交给你,旁的人一律不见不信了,你只管继续安心为朕尽忠,为大周尽忠,朕自然亏待不了你。”
显然福宁长公主骂韩征的话,他在殿内也听见了,但并没放在心上。
韩征听得隆庆帝没有将福宁长公主的话放在心上,也就安下了心来,顺势请示隆庆帝,“要不要臣暗中清洗一下乾元殿的人?也省得回头再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又被皇上不想知道的人知道了。”
乾元殿明明让韩征封锁得滴水不透,胞姐还是这么快便知道了自己大病一场的事,隆庆帝心里如何不明白是胞姐在乾元殿有人,而且还不只一个,甚至指不定就是他的近侍之一,乃至之几?
若是以往,隆庆帝可能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任事情这么混过去也就罢了。
可其时他正在气头上,哪还肯当没这回事儿一般?
直接采纳了韩征的谏言,把事情全权交给了韩征去办。
于是也就一日不到的功夫,福宁长公主耗费了大量时间和心血,才在乾元殿安插下的几个人,便都被揪了出来,以各种理由给发作了。
消息传到长乐殿,福宁长公主立时气得砸碎了满殿的陈设,心里也不知是该恨隆庆帝多一些,还是该恨韩征多一些好了。
偏偏太后又病着,她也不敢去太后面前哭诉自己的委屈,让亲娘为自己做主,——胞弟已经是皇帝了,她就算长姐如母,在他面前说话,也早需得小心翼翼,斟酌再三了,就算如此,他也经常不肯听她的。
惟有亲娘的话,他碍于母子情分也罢,碍于孝道也罢,总还能听进去几分。
可问题是,若让亲娘跟着动气,又加重了病情,她的损失无疑会更大……
福宁长公主正自憋屈恼火得半死之际,谁知道儿子又气她来了,不但不肯娶她相中的儿媳、奉国公府的六姑娘,竟还想迎娶韩征那个对食、贱婢狐媚子施氏为妻,简直就是疯了,——犹如火上浇油一般,福宁长公主的怒气腾地一下,就冲到了最高点。
这才会砸破了萧琅的头不算,还又重打了他三十大板的。
个个儿都不肯让她顺心如意,偏偏她还个个儿都只能忍着,那她打自己不听话不成器的儿子,总不用忍着,总没人敢有二话了吧?!
且慢慢来
福宁长公主打完萧琅后,因为心痛儿子,不但没有消气,反而越发火大了,简直立时三刻想拿了施清如到跟前儿,活活乱棍打死!
可想到韩征的强势,想到她这么多年在乾元殿的苦心经营一夕便全盘覆灭了,再想到隆庆帝对韩征的信任,——都病成那样了,还只让韩征一人知晓,只留他一人服侍左右,这要是真不好了,岂不是韩征就是唯一托付后事的人选,岂不是他愿意扶持谁坐上那个最尊贵的位子,谁就能上位了?
自然,被韩征扶上了位的新君自此也将对他感恩戴德,加倍宠信,他的权势也势必将更上一层楼,彻底达到顶峰,届时哪还有他们母子三人的容身之地!
可凭什么啊,这江山虽是她胞弟的,却又不只是他的,是祖宗代代传下来,传到了胞弟,胞弟又得传给儿孙,子子孙孙代代传下去的,难道她就不是宇文家的子孙了,她的儿女就不是宇文家的后人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