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初母亲知道新初回了河东乡,已经是第三天里头了,她从老支书王载军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这天,张胜开完会,在办公室抽了三杆烟,转了自己也不知道有好多个圈圈,突然就想起了亲家王载军,心想怕也只有自己这个亲家才能解开新初那个疙瘩了。
王载军听了个大概,便也明白了张胜所要表达的意思。他到底当过多年的村支书,更不要说他是他的亲家了,他这点意思他还是懂得起的。
新初母亲也是个明白人,压根儿就不提当年张胜与新初父亲之间的事,笑着说:“老支书,我还不晓得新初回来了的呢!我家新初是您老人家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格你还不晓得?他可是个明辨是非知恩图报的人,张书记是他的老师,您老人家又是我们王家一家人,他这点理数还分不清楚?哪里用得着您老人家专门跑这一趟?既然您老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到张家坝专门跑一趟,再给他说一下。”
见了面,新初母亲就假装有些不高兴地埋怨道:“你回来也不给妈说一声。”
新初说:“不是没来得及嘛!我正说忙过了这一阵子就回去看看呢!”
“听说你这次回来是代表县委、县政府,专门查我们河东乡的领导干部的?”
“我哪代表得了县委、县政府啊?我也就是工作组里级别最低的一个成员,是杜部长亲自带队,我们来也不是查人的嘛,主要是把了解一下乡上的情况。”
“你看这河东乡也就这么大个地方,到处都是熟人。就说这张连长吧,不管怎么样,他到底是张玉的父亲,成新明的岳父也是迟早的事。他虽然当年绑过你的父亲,但各是一回事情。你要是现在把他抓起走了,别人就会说你公报私仇。”
“妈,您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抓不抓张连长,不是由我决定的,正如当年张连长当年抓我爸,也不是由他决定的一样。再说,我们这次下来是做群众思想政治工作的,不是来抓人的。”
“现在政策好了,不像当年,动不动就抓人。”新初母亲先从张连长的事入手,这才扯回到了主题,“还有就是你老师张书记那里,跟张连长这儿也就一个道理,他也是载军书记的亲家,他是个什么人暂且不说,载军支书对我们一家还是过得去的,至少没有整人害人。”
新初就笑道:“妈,您意思是说我那位张老师整过人害过人的哟!您放心,他过去整没整过我爸害没害过我爸,跟我们这次的工作没有一点关系,只要他现在没整群众害群众就行。”
“反正新初您要记住妈一句话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老祖宗传下来的古话,是有它的道理的。”
“记得,记得,妈说的话我都记得呢!”
新初母亲这才放心下来,又问:“你遇到过张忆没得?”
“妈您也是,我早都忘了的事您还记得起。人家有区上上班,早就不住家里了,哪能遇得到?”
“没遇到就好,我小融多好个人啊,妈就喜欢!”
“妈您再喜欢有我喜欢?”
母子俩就都笑了。
新初刚送走了母亲,王锐就上了楼,后面紧跟着钱程和熊小奎。王锐还没有说话,钱程就先开了口,说:“王锐过来找你,我来带个路。”
新初就笑道:“王锐面子大嘛,还有我们熊公安亲自护驾,我都没有享受到这个待遇。”
熊小奎忙说:“只要王科长需要,一个电话我立马赶到。”
新初说:“我可不是什么王科长,平头老百姓一个。”
钱程说:“你当科长那是迟早的事,估计这次回去要提拔。”
王锐和熊小奎都附和说那是必须的。
钱程就把顺手提着的塑料袋往桌子上一放,说道:“没别的,就是些牙膏牙刷洗脸帕子。”
新初也不拒绝,只是说道:“这里都安排得好好的,什么都有呢!要不我这两天是不刷牙不丢脸就睡觉?”
“钱程兄弟还是可以,工作抓得扎实,考虑问题也很细。”王锐主开始为钱程打起了伏笔,“新初你可要……”
新初并没有等王锐把话说开来,就问道:“王锐,你门市的事办妥了吧?”
“早办妥了,按原计划操作的。一人一本。胡站长占大头。我和胡秋商量,准备拆旧建新,把后面的小院子利用起来,门市稍后拉长,再向上增修两层。”
“那好啊,你这可是做大做强了啊!”
“好是好,只是这手续难得跑。国土、建设两边都要有人。这年头,关键位置没人可办不了事,我正说找你商量呢,你就亲自来了。”
钱程忙说:“新初现在就是《西游记》里的观音菩萨,哪里有难他就出现在哪里。”
新初忙说:“我哪能跟观音菩萨比,充其量是个孙行者,哪里有难就得在哪里上,有没得那个能耐都得上,是个到处磕头伏作揖求各路神仙的命。”
熊小奎说:“孙行者也不得了啊,他求一回菩萨就要收一个妖怪。”
钱程说:“那也不怪孙行者,谁叫那妖怪要挡唐僧师徒去西天取经的道呢?人啦你再坏也不能做那挡道的妖怪。”
王锐说:“我们也不在这里说什么妖魔鬼怪的事情了,要不去学校转转?我正好再看看你们两个去学校旁边的小食店下一盘象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