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甚少会直接下雪,今年气候反常,许是会有天灾。
王爷之尊,停棺七日后,恰好是下葬的吉日。
雪纷纷扬扬落下,寒风呼啸,灵堂烛火一寸寸燃烧。
楚召淮不眠不休跪灵三日。
下葬那日,楚召淮并未跟去。
所有情绪好像都被困在一处即将溢满的小瓶子中,瓶子还未破碎,所有悲伤、痛苦全都和他无关。
楚召淮晨起后穿好衣袍,坐在寝房注视着雪一点点融化,顺着屋檐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砸。
在动。
楚召淮没来由的心想。
水珠在动,时光在流逝。
他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再过十日便是月底了。
月底有什么值得他等待的。
之前有,现在没了。
楚召淮并未多想,下意识撑着酸痛的腿前去前厅。
灵堂空荡荡,那口崭新的棺,不见了。
楚召淮呆愣半晌,好像那根紧绷了数日的丝线突然断了一根,一直毫无波动的心间最先涌出的感觉竟是焦躁。
“赵伯……”
楚召淮手越来越抖,僵着身子站在空荡荡的前厅,好像失去措辞的能力,只能一遍遍叫他所知道的名字。
“周患。”
“世子!”
等到赵伯匆匆赶来时,楚召淮已踉跄跪坐在冰凉地上,满脸呆滞看着棺的方向,瞳仁都在剧烈颤抖。
赵伯忙道:“王妃,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
楚召淮一惊,呆呆和赵伯对视良久,忽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茫然道:“放、放在这儿的……王爷呢?”
赵伯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道:“王妃,今日棺木已送去……下葬。”
楚召淮紧紧蹙起眉。
他似乎不太理解“下葬”的意思,呢喃重复:“下葬?”
“是。”
“为何下葬?”楚召淮十分不解,脑海中好像已失去了概念,呆呆道,“就……就放在这儿不好吗,前厅很宽敞,放在这儿也不会碍事的。”
赵伯心都提起来了。
这几日王妃一直冷静至极,还会温柔地安抚世子,怎么突然……
像是理智的弦正在逐渐绷断似的。
楚召淮围着原本放棺的地方团团转,神情越来越焦躁,咬着手指魔怔似的呢喃道:“不能下葬,埋到地底我便看不到了……得找回来,赵伯!快让世子去追,追回来,就放在这儿。”
赵伯一把扶住他:“王妃!”
楚召淮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只听到有人在叫他,意识混乱不堪,一会是精致的棺,一会是血肉模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