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笙略表怀疑,“方才蓝矾脚步声那般大你”还能被她拍飞。
那不是注意力未在其上。
顾影青话锋一转道:“歇息?”
朱婉笙将不要的试剂和渣子全部归到袋子中,这些她需要亲自处理,以免她人不小心碰到后没洗手,那后果可就太大了。
“睡吧。”
烛火扑闪结束,余下缕缕烟丝,黑暗中,地板上,桌子上,蓝色亮光像星空洒落人间,原来是她的荧光灯被蓝矾遗落在博古架,光束够得到的地方,便是鲁米诺的狂欢。
顾影青觉得神奇,“大人的房间夜晚竟如此美。”
她翻了个身,试剂是摔下去时候不小心洒的,形状不规整,是缺失的无序的美,“喜欢吗?”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喜欢,她便没去关灯,让电池耗尽好了,黑夜无趣,荧光点亮世界,她也喜欢。
顾影青伴随着哭声细想了很多,他不知道蓝矾为什么要哭个不停,不知道方才要是没回头和萤石动手了会不会嬴,更是不知道萤石要守着到何时?
到最后,最想不明白的还是朱婉笙突如其来的友善,她心有所属看他不顺眼可以理解,他也不喜欢她,也没给过好脸色。
只是,直觉告诉她,朱婉笙换人了:很多人会通过言行伪装各种样子,可一些细枝末节处所刻画的教养是无法伪装出来的,现在的她,一言一行都不可能是以往之人。
顾影青翻身,地板上悠悠蓝色还在,出自她之手的食物,总是那般无厘头,但他好像习惯了,见怪不怪
不过这蓝矾要唱到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唱?
顾影青心口募地一跳,打破寂静夜空的是柔和凄苦得让人心生怜悯的歌声。
她这朱银阁真是热闹。
床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他便轻唤一声,“大人也听到了?”
无人回应,均匀浅浅的呼吸声还在,原来只是换个睡姿。
顾影青阖上眼,将感知都留给耳朵。
那声音时远时近,唱词咿咿呀呀的,吐字本就不清晰,还要时不时抽泣两声,激得他头皮已经不是发麻,而是发紧。
几息后,哭声戛然而止,极轻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是在围绕着内院转圈走动,顾影青浑身每一处血液顷刻间沸腾,屏气凝神,以最轻的速度缓缓起身,生怕发出任何一丁点的响声惊扰了内外的人,用手指在窗上戳了个洞。
他眯着眼看,视线虽然局限,但看清一草一木没问题,扫视一圈内院,没人,院子里别说人,连个活物都没有,只有依着月光簌簌颤着的树,以及玉石桌椅。
难道走了?
他重新躺下的瞬间,哭声再起,转为戏腔,悲中带苦,久久不能散去。
浑身汗毛竖了起来,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时近半夜,屋外凄凄惨惨,屋内一片祥和,他还是起了身,风声四起,寒气入体,周遭瞬间又安静得让人发毛,顾影青满肚子气,内院确实无人,唱歌之人,不知道躲在哪间屋子里戏弄他们。
他带着气和不甘又躺了回去,信誓旦旦要抓人,可一鼓作气,再而衰,对方不来,他的势气也在温热柔软的被褥之下一点点被磨平
朱婉笙和周公的约会止于一刺耳尖锐的尖叫声,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扰人清梦缺大德。
可尖叫之人别说德了,可能连命都不想要了:开始鬼哭狼嚎,大声叫唤。
“到底要干嘛?睡个觉真难。”
她起身,看见顾影青时候还是一怔,他快速穿戴整齐,说:“我出去看看。”
他没好气地在心里说最好是昨夜闹事之人被抓,可屋外之场景,却是出乎意料的不乐观。
朱婉笙坐在床边,歪头想越过她看看情况,奈何他动作太快,门一开一合不过须臾,只够看见几个人影,她纳闷,“不是出去看看吗?怎又关上门了?”